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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沟滩洼的风雨声(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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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若愚 发表时间:2013-08-04 09:43:45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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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一个时代的记忆,一个时代的写照。描写细腻,生动,可精练一些。

      开完生产队班子会议之后,已经深夜了。重新上任的生产队革命领导小组组长张来福虽然已经疲惫不堪地躺在了自家的土炕上,但转辗反侧,久久不能入睡,直至佛晓。

      一夜里,他浮想联翩,思绪万千: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浴血奋战,经过了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日战争、三年解放战争,终于推翻了压在中国人民头顶上的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的共和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已经有了初步成就。因为向往那人类美满幸福的共产主义社会崇高理想和目标,自己十八岁上就积极加入了党组织,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听党话,跟党走,干党的事业。互助组、合作社时期自己积极拥护,参加了一系列的政治活动,后来为了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地踊跃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奔赴朝鲜战场,与朝鲜人民一起浴血奋战,粉碎了美国佬的阴谋。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转业到地方成为一名国家干部。后来又响应党的号召,支援农村社会主义建设,支援农业生产,回乡当了农民。前任老队长红脸大叔张耀武在挖山修渠的水利大会战中光荣牺牲后,自己又被乡亲们推举为水沟滩洼生产队的继任队长。虽然是芝麻官一个,也算是个党的农村基层干部,党叫干啥就干啥!无论怎样,都是为了党的工作,都是为党干事业,为国家出力气流汗,自己感觉到无尚的光荣!因此上,自己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指望着能够带领父老乡亲们搞好生产和建设,尽快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幸福日子。可是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搞得明白,咋的就突然来了一场席卷全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政治运动,折腾了几年时间,折腾来折腾去,使得工人不能正常做工,农民不能正常种地,学生不能正常上课,一切都好像乱了套一样。前一段时间,自己这个小小的芝麻官——生产队队长,也被红卫兵无情地、无缘无故地夺了权,关了牛棚,受批判、靠边站近一年时间。自己一个热血青年,一个被党教育培养出来的革命者,竟然就不明不白地成了“被革命者”,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成了阶级敌人!基本上算是被剥夺了政治权利,有话不能讲,有力不能使,有气不能撒,英雄无用武之地。看着贺无成他们那些不懂政治、不懂生产、不务正业的二杆子、瘪三们胡折腾,把个生产队弄得乌烟瘴气,还闹出了人命!致使全村子父老乡亲成天人心惶惶,生产瘫痪,社员们谁也无心搞好生产,开批判会喊口号照样每天能混到10个工分!但混到工分又能怎么样?屁事不顶!种庄稼跟绣花一样精细,跟造机器一样复杂,得动脑子,得费力气,哪能光靠嘴皮子空喊?人哄地皮,地哄肚皮。生产队有大好的耕地几千亩,还有三分之二的水浇田,旱涝保收。可是,这几年地里却不怎么好好长庄稼,不增产粮食,社员们的生活温饱问题无法解决,到了二、三月青黄不接、山穷水尽的时候,还要吃国家的反销粮。国家也越来越困难,这一月社员们去公社粮所打回来的反销粮还是国家从山西调运过来的“晋杂高粱”、从东北调运过来的‘红薯片儿’!社员们怨气冲天,自己也实在憋屈得难受……

      哎,现在上面又把带领乡亲们搞生产、搞建设的担子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这回无论如何也应该大干一场了!作为当家带头人,该好好抓一抓管理,抓一抓粮食生产了,起码得让乡亲们吃饱肚子。农民饿着肚子还能大干快上?再说了,全国七亿人口,农业上不去,粮食不过关,喝西北风?眼下时分,惊蛰季节已过,大地复苏,春耕生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生产队里的工作千头万绪,百业待兴。这指挥农业生产也和指挥打仗一个道理,必须不失战机,不违农时,做到心中有数,该如何着手呢?他想的很多,心中盘算的很多,可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庄稼活路,他是扳着指头规划的,一天里头干什么,上午干什么,下午干什么,一月里头干什么,一月里头的每一天干什么,每一季里头干什么,每块耕地种什么,怎么种,上什么肥料,下什么籽种,倒茬换地,明年又怎么种法?农业又是一项比较复杂的综合工程,说简单也不是怎么简单的事儿。农林牧副渔五业并举,“土、肥、水、种、密、保、工、管”八字宪法缺一不可!家畜、羊只如何饲养发展,派谁担当饲养员才合适?农田水利,植树造林,修路造桥,小流域治理,如何规划安排?提楼下籽,扬场摞垜,谁是技术能手?全村千百口人口,几百号劳力,父老乡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五姓八名的,该当如何调度协调?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承上启下,安抚村民,国家大纲方针政策的贯彻落实,生产队集体管理上一些具体、细致制度的制定实施,就是村官的基本职责和义务。村民们之间的家族矛盾、邻里纠纷千奇百怪,时不时就意想不到地突然发生了,哭闹的,伸冤的,告状的,寻死觅活的都有。那些事儿嘛,也不怎么正规标准,说大,大至人命关天,说小,小到鸡毛蒜皮,清官难断家务事。可是生产队长必须要断“家务事”,还必须得做个“公道佬”!即便是这样,也少不了要贴娘赔老子的,窝囊气必须得受,活脱脱一个“污水桶”而已!还有等等、等等……谁说生产队队长这个当家人就容易了?但是,张来福全不计较理会这些,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共产党员就应该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必须得完全彻底地为人民服务,做一个合格的勤务员或者叫公务员也行。

      天还麻麻亮,淅淅沥沥地下着毛毛细雨。公鸡报晓的打鸣声遥相呼应,此起彼伏,偶尔有狗吠的声音。

      一夜未眠的张来福队长翻身下床,信步走出家门,抬头看看天色,心中大喜: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好雨也知时间啊!一日之计在于晨,这鸡啊狗啊的,它们也通人性,每到佛晓时分,它们就打鸣吠叫起来,催人早起啊!是的,不能再等,毛毛细雨是影响不了劳动干活的,时不我待啊!

      张来福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径直来到村口大涝坝处的大柳树底下,他跺跺脚上的泥水,气沉丹田,憋足了气囊,狠命使劲地吹响了上工的哨子,“嘘——!”哨子的音响拖着长长的尾巴,每一节拍都足足长达一分钟有余,特别刚劲洪亮。这嘹亮的声响,经过沟口东、南、西三面错落有致的岸畔、山峰的自然回荡反射,声音自然扩大了好多倍,在水沟滩洼生产队全村上下,山里山外,家家户户,男女老少,没有听不到的。那时候农村还没有通电,更没有什么高音喇叭、有线、无线广播之类的通讯扩音设备,生产队有事发通知喊话全靠那岸哇哇的回音反射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来福,你小子行啊!”

      听到久违了的上工哨子声响,凤鸣叔打一个哈欠,一骨碌翻身坐起,摸出了置放在炕头边上的老式铁制火镰,在火镰边沿贴上一小块用荞柴灰水侵泡过的棉花引信,用力碰撞着,只三二下,就碰撞出了四下飞溅的红红的火星子,火星子燃着棉花引信,他噗噗地吹上几口,一下就升窜起了白炽的火苗,他先点亮煤油古灯,窑洞内顿时一片光明四射,他便又小心翼翼地拿起旱烟袋子,装一锅草烟,将长竹桶铜烟锅头伸向那盏煤油灯火,吧嗒、吧嗒抽地着旱烟,竖起耳朵十分专注地聆听着,看看队长今天要给自己分派什么活路,一个庄稼汉只要每天能够有个农活可干就是最大的满足和享受了。

      村子口的哨子声连续响过几遍之后,张来福清清喉咙嗓子,又张三李四,赵五王六,王朝马汉地分派起了活路:

      “全体社员同志们,你们可听好了,今天天气虽然不好,下着毛毛雨,老天爷好像有意给大家放假,但是大忙的农时季节,我们不能呆在家里睡懒觉呀,希望大家理解和原谅,张来福在村子扣大涝坝处给各位有礼了!那么,今天的活路我昨晚上就规划好了的,年老体弱的辅助劳力、老汉去生产队羊圈疏剪羊毛,由九叔凤鸣负责;老婆婆去生产队保管窑选豆籽、谷籽,由六子妈负责;其他所有剩余劳力全部向庄稼地运送肥料!由三队长八斤同志负责。”

      不一会儿,只见得社员们戴着草帽、穿着蓑衣,冒着零星小雨陆陆续续地走出了自己的家门,他们佩带着自个儿今天劳动所需的羊毛剪刀、箩筐簸箕、铁锹柳框等等劳动工具,按照来福队长的指派活路和地点,纷纷走向了自己的劳动岗位。

      那个时期工业生产不发达,生产队种庄稼也没有什么拖拉机、播种机、收割机、脱粒机等等的高档、现代化生产资料,只有两辆架子车算是最先进的运输工具了,更不知道无机化学肥料是什么玩意,庄稼地里只能施像牛粪、羊粪、人粪尿、草木灰、老墙土那样的传统农家有机肥料。所以农闲时间靠人力担挑,向庄稼地运送土杂肥料是生产队劳动量最大的活路。

      张来福在村子口像检阅部队一样,清点着上工的人数,大概有二百来号男女社员,基本上没有无故缺席旷工的人,百分之八十的精壮劳力都参加到了运送肥料的队伍行列中。从起始地点的里岸羊圈,途径村子小学、村口大涝坝、“请示汇报台”到蚍蜉蚂坳岘的豌豆地,二里地的距离,运送肥料的队伍浩浩荡荡,车水马龙,你来我往,逶逶迤迤,时而熙熙攘攘一窝蜂,时而形成一条长蛇阵,时而又似一群搬家迁徙的蚂蚁,急急匆匆,紧紧张张。同时又是说说笑笑,热闹非凡。看着自己的劳动大军,看着轰轰烈烈的劳动场面,张来福满心的喜悦,笑逐颜开。老天爷也很知趣,渐渐地雨也驻了,云开了,太阳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八斤是张来福的堂侄子,不识字,二十岁刚刚出头的样子。往日里专门负责那些娃娃活路,娃娃伙们的活路任务非常专业,就是常年四季运输肥料,大家称他是个“娃娃头”。他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有着一身使不完的力气,肩头挑一担柳框,两框土肥少说也有百十来斤左右,挑着粪框小跑前进,疾走如飞,别人挑两趟,他就是三趟,娃娃伙又给他起了绰号叫他:“电奔子”。

      来福很是器重八斤的,看好他无私心杂念,为生产队集体生产肯卖力气,不耍奸溜滑,是个好社员、好苗子。这次提拔他为队务委员、第三副队长,还是主管肥料运输的工作,农闲时分他又是生产队的专职“副业队长”。打铁的必须本身硬,八斤身先士卒,是个名副其实的带头人。八斤领导社员运送肥料制定任务时,常常结合实际,自己一晌如果挑粪框能跑上十二趟,他便给社员们定任务为十趟,自己能跑十趟,便给社员们定任务为八趟。虽然也有一些体力不支的社员感觉吃力,但是,人家三队长八斤做到比其他社员群众多跑两趟的那份上,他们自己也不该再有怨言怨气。这就是来福、八斤他们干部们的威信所在。那时有一个顺口溜就是:“村看社,社看户,群众看干部。”

      村口大涝坝处是生产队的政治文化中心,这里有前两年修筑的“请示、汇报忠字台”,中间一片空地,平时是村小学的篮球场,又是生产队每逢有重要活动时的会议会场。后面是村小学、村政治夜校,外面一道土围墙,八尺见高。围墙墙壁上修了好多一尺见方的圆形标语框,用泥浆、白灰粉刷的十分光亮,一个框中一个大红字,用大红漆刷写的、仿宋体的——“清理阶级队伍 , 开展‘一打三反’运动”的标语经过一场毛毛细雨的冲刷后显得分外醒目。

      三队长八斤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已到小晌午时分,该歇缓一下了,于是发话:“跑够趟数任务的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自由活动,抽烟、唠嗑、‘盯牛犊’、挖扑克,放松放松,等等那些个别年老体弱的社员们能够追赶上来;那些有婴儿、小孩的妇女可以回家给孩子喂一次奶水,要抓紧时间,只有半个钟头哦!”

      跑在前面的当然是一些年轻娃娃、小伙子们,听到休息的命令,他们欢呼雀跃,说说笑笑,依次撂下担子,摸把汗水,纷纷跑去政治夜校的墙脚下,挑选了比较干净、舒适、向阳、背风的地儿坐下来休息。从不安分守己的年轻娃娃们自然是要玩几把“争上游”、“三五反”、“掀牛九”的游戏了。中年老成一些的便就掏出了烟袋,互相敬让着:“抽一锅旱烟?”再后来是就七沟八洼、天南海北的聊起嗑来……

      一群中年妇女、年轻姑娘们嘻嘻哈哈,推推搡搡,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围坐在一起,便就开始挤眉弄眼、交头接耳起来:

      女社员麻雀嘴对大骒马耳语说:“嫂子,给你说个秘密,那个二牛与喜妞妈可相好了呢!”

      “何以见得?听谁说的?”大骒马顿时来了精神,一对发红的猴屁股眼睛瞪着麻雀嘴。

      麻雀嘴更加得意洋洋起来,眉飞色舞地继续讲着她的新闻:

      “今早担粪的第三趟,我在后面亲眼瞅见喜妞妈从怀中掏出了两个热腾腾的熟鸡蛋硬是塞在了二牛的裤兜里了,二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留神往后退了一个趔趄,鸡蛋一下子就滚到了地下……喜妞妈怕人瞧见,做鬼脸,还拧了一下二牛的屁股,‘傻样!’咯咯地笑……信不?”

      “哪有什么稀罕?你吃醋了?”

      “哈哈,哈哈哈……”

      ……

      三嫂耿桂兰,屁股刚刚着地,就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了纳鞋底的针线活儿,因为要穿针引线,让身边的狗子媳妇朱玉珍帮帮忙搓一根细细麻绳急用。

      “三嫂,我们已经担了八回羊粪了,来来去去三十多里路程了,肩上还要挑七八十斤的担子,这会儿都累得腰酸背痛地,还不坐下来好好养养精神,你还急着要再做针线?”朱玉珍问三嫂耿桂兰。

      “铁锁上学校哩,他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特别费衣服、鞋子,他小子一双新鞋上脚穿不了两个月!昨晚睡觉时才发现,上个月才做的条子绒布鞋,他现在却羁拉着一双褡裢!今天早晨老天爷下雨,指望能有点空闲时间给他赶做一双,谁知,队长安排农活吆喝得紧,就带在了身上,偷空儿做做呗……”

      话还没有落音,只见三嫂的儿子小铁锁光着脚丫子,手里提着一双底子与帮子纯粹分了家的破鞋子,来到了妈妈的面前。

      “妈,学校跑早操,刚刚下过雨,操场有积水,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我的鞋子就成这样了,确实是不能再穿了,同学们都笑话我是个化了妆的‘特务’,他们齐声呐喊:‘抓特务!’课堂纪律一片哗然,班主任老师让我回家换鞋子……”铁锁瑟瑟发抖,嗫嗫嚅嚅地说。

      二月的天气,咋暖还寒,三嫂子十分心疼地抱起了儿子,赶紧解开棉袄,把孩子那双冻得发紫的脚片子放进自己的怀中:

      “我的小祖宗,就你最费事儿,冻坏了脚,感冒了咋办?”

      “谁叫你不给我把鞋子做得更加结实一点?做成像我们校长那样的牛皮鞋?”铁锁在母亲的怀着耍娇撒亲。,被母亲抱在怀中的铁锁,比母亲还高出了一头。

      “哟,长那么高了,都成半打子小伙子了,‘男子汉大丈夫’还要妈妈抱呢,不害臊!”

      一伙姑婶阿姨们嘻嘻哈哈地跟铁锁开玩笑逗乐子。

      在妈妈怀抱中的小铁锁极不好意思地挣扎着拧过脖子,转过了头颅,指着学校墙壁上的标语框,自言自语地念着:

      “……一打三反运力……”

      大伙儿们笑得前仰后合:

      “亏你还是个小先生呢!听说过什么什么‘运动’,没有听说过什么什么‘运力’哟!”

      “明明是个力字嘛!”

      小铁锁非常肯定地说着,用手指头抠着那书写着标语的字框。

      “哦,原来是这样!”铁锁无意中发现了贴在标语框中的一张白纸字条,用酸枣刺钉在里面的,标语框的底色是白灰粉刷的,标语是红漆所刷写,白底红字,平日里看去非常醒目的。今天恰巧是那张白纸字条覆盖了那个‘动’字的左半边‘云’,只剩下了一个‘力’字,也是冤枉了铁锁。出于好奇,铁锁将那字条撕扯了下来,上面有一行小字,二年级的铁锁不能够全部读下去,他把白纸条递给了母亲:

      “妈妈,这是什么呀?极像我们小学生所写的作业呢,怎么会贴在这儿?”

      一伙妇女们大多都不认得几个字,况且那字是用铅笔书写的,潦潦草草,歪歪扭扭,又是被雨水淋过了的,非常地模糊不清,便交头接耳,你争我抢,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她们谁也无法辨认,正要准备抛弃呢。正好,回乡知识青年,现在担任队请教师的张探春老师从小学校的大门口走了出来,一则她听见校门外面嘈嘈嚷嚷,想看看是什么究竟,二则是出来喊铁锁回去上课的。三嫂喊她:

      “大妹子,快过来帮我们看看,这字条上面写得是什么?该不是生产队里的什么重要通知吧?不重要的话,扔掉算了!”

      探春接过来一看,神色大惊:

      “这是什么人写得呢?胆大包天呀,竟然明目张胆地污蔑中央文革小组XX几个领导人,说他们是奸臣,狼狈为奸,祸国殃民,还说文化大革命运动是胡整……内容好像有点反动的意思!”

      “反动标语?”大家面面相觑,不可思议,好像捡到了热灰中的山芋一样,十分敏感而又有点烫手,不知如何是好。三嫂子说:

      “咋弄?都怪我这不安分的儿子眼尖手闲,落扯到我们的手上,怕惹事麻烦,干脆撕扯掉算了!”

      “不能那样!这可是个大是大非的政治事件,怕是必须要上交公社领导的,要不然我们都会落个‘知情不报’!”探春建议说。

      “那也是!”

      水沟滩洼生产队发现了一起反动标语的政治事件,犹如一颗原子弹爆发,辐射方圆百里,在全县范围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二天,县革命委员会的《红色战斗报》以头版头条的位置刊登了标题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副标题为“——水沟滩洼生产队出现了一起内容极其恶毒的反动标语”作了新闻报道。报道说:目前正值全县范围内发动群众开展“清理阶级队伍”和“一打三反”政治运动的高潮阶段,并且取得了辉煌战果,已经挖出了“叛徒”、“特务”、“国民党残渣余孽”各类阶级敌人三千八百九十一人,处理了二千四百一十三人,其中脱产干部二百四十五人,被定为“特务”十六人,“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十七人,“现行反革命分子”三人,“国民党残渣余孽”二百零九人。同时,在关于《反对投机倒把、贪污盗窃》、《反对铺张浪费》、《打击阶级敌人的破坏活动》运动中,全县共揭发出了有各种政治、经济问题的干部、群众六千一百五十六人,其中属于政治问题的一千三百四十四人,属于经济问题的六千一百五十六人。贪污盗窃、投机倒把总金额为五十一万七千多元,追回赃款三十八万五千多元,分别被管制、判刑的一百八十五人。但是,阶级斗争并没有结束,阶级敌人还在继续向无产阶级挑衅、对抗!我县解放公社水沟滩洼生产队最近又出现了“反动标语”的铁的事实完全证明这一点。“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一定要继续发动革命群众,检举揭发,提供线索,细查深挖,坚决破获本起政治案案,找不到那个反动透顶的现行反革命分子决不罢休!

      第三天早晨,县保卫部专案组工作队驻进了水沟滩洼生产队,开始了调查侦破的工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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