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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爹的龙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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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田禾 发表时间:2013-12-14 11:05:04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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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童年的回忆,带着幸福,带着惬意,带着亲情的挚爱无不时时刻刻地激动着作者的心。作者的童年,有***疼爱,有伯伯、外公、外婆的圧岁钱,有一群七姑八婆八大姨热闹。土家族龙门阵是天文地武的神侃,会摆龙门阵的人,天上知道一半,地下的全知道,一个个故事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生动感人。风趣语言引人入胜,过了许多年想起来都会记忆犹新,有的故事会使你终身受益。问好!欣赏!期待更多佳作!

        小的时候,总听奶奶说:“细娃望过年,大人望种田”。的确,每逢过年,感觉就像吃蜂蜜一样甜,今年的"年"过完了,又望下一年的"年"快点到来。

        凡是过年的时候,第一、逢过年便有新衣服穿,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第二、给压岁钱,逢过年,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外公、外婆、姑爷、姑妈等、长辈总得要给晚辈们圧岁钱,给小孩压岁钱。我小时候最多的一年收到过二十多元压岁钱、那时候二十多元可不简单,如果买鸡蛋,可以买四百多个;如果买猪肉可以买三十来斤;如果作学费,可以读两年小学。第三是走外公家去拜年,因为外公和外婆喜欢热闹,每年去拜年的客人很多,有二姨、二姨爹、三姨和三姨爹、四姨和四姨爹,还有几个我不太熟悉的表叔表姑等亲戚。

    我母亲是老大,共有姐妹五人,只有幺姨还没出阁,有一个舅舅是外公的侄子,由于父母早亡,便由我的外公外婆抚养成人,舅娘跟我一个姓,外婆说:‘‘不能叫舅娘,只能叫娘娘(姑妈)。”娘娘特别爱唱歌,天生一副好嗓子。

    每年正月初一、初二大家先后去外公家拜年。都到齐了便开始热闹起来,有拉胡琴的,有唱歌的,有摆龙门阵的,我的父亲会拉二胡,每年去拜年的时候就带上二胡,一到傍晚吃过晚饭便拉起胡琴来,娘娘(姑妈)便跟着放开歌喉唱起来。因为那时候刚解放几年,没有收音机、留声机,更没有电视机等可娱乐的音响类,只好以胡琴,笛子类乐器自娱自乐。

    拉上一阵子之后,觉得沒趣了,便开始谈起家常耒,土家族人叫摆龙门阵,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畅谈各自的所见所闻,好消息,坏消息都有。在大家讲完各自的新闻的间隙,外公说:“讲话是一门学问,有的人讲话三言两语,筒单明了;也有的人讲话滔滔不绝。讲出耒的故事风趣逗人听。但也有的人讲话牵起线线来,却道理不深。”四姨爹接过话题:“说到“话牵起线线来,”这口顺话后耒都实现了,那打电话就必须牵起线线来,不管你有多远,用一根铁丝,这头连着那头这就叫牵线,这线一牵电话就通了。

    再还有的人调侃吹牛的人:“你是懂天,天上晓得一半, 地下全知。这也现了,你看那些科学家,连天上地星星的大小,远近都一清二楚,名字都知道,据说现在外国造的收音机还能收到外星人的讲话呢!但是,他们说的话人类根本听不懂,现在给作好记载,等将耒科学发达以后再进行研究。据说记载内容为,幺幺拐拐、洞洞幺耙、拐拐幺幺、耙耙洞洞、幺洞幺洞、洞耙洞洞····。”另外还说了一长串玄音,在屋子的人都听得出了神,个个感到十分神奇,我也一样,觉得稀奇古怪。后来很多年以后;这疑问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总感觉天上有外星人讲话,说的是什么内容?只是人类沒法破解。要是有人能够破解他们说话的内容那该有多好呀!直到后来读书时,老师讲到发电报时是采用密码数字,幺代表一,拐代表七,耙即是八。洞代表零,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这哪是天上有人在讲话嘛!分明是地球上的人们在发电报。

    四姨爹讲完那些数字后,然后便讲起了【封神演义】的故事,什么哪吒三太子,托塔李天王,二郎神杨戬,雷震子等众多人物,那些幺幺拐拐的话就是他们在天上的语言。

    四姨爹讲话声音特别洪亮,而且随着所讲的人物姿态比划着,讲得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十分引人入胜。每年只要有他来了以后,左邻右舍都会前来凑热闹,听他摆龙门阵。开始在他还没有讲故事之前,很难进入讲故事的氛围中,于是,便有人开始发问:"哪吒三太子的风火轮为什么会燃烧?他是用什么燃烧的?然后四姨爹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答复这样的问题,他得要从开头讲起,不然这些听故事的人会问个不休。讲完了哪吒的故事,有人又问:“有人说猴子的脑壳返斗起,还有的人说申公豹的脑壳返斗起,这究竞是谁的脑壳返斗起呢?四姨爹说:“实际是申公豹的脑壳返斗起。在第七十三回:“姜子牙上昆仑见原始天尊”,命南极仙翁取来封神榜要姜子牙下山封神,元始天尊告诫姜子牙在回去的路上若有人叫喊,不能理他,若应了他,有三十六路敌人征伐你,务要小心。子牙捧定“封神榜,”往前行至麒麟崖,后面就有人叫:“姜子牙!姜子牙!姜子牙!”连叫三声,子牙都不应声,那人大叫:“姜尚!你今天做了丞相,在玉虚宫与你学道四十年,我今天叫你几声,你却不答应!”于是姜子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师弟申公豹。申公豹问:“师兄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封神榜,”往西歧造封神台,拿去上面张挂。”子牙回答。申公豹又问:“师兄如今要去保哪个”子牙大笑:“八百诸侯归周,我不保武王保谁呀!”“子牙听我劝,你随同我保纣灭周,你意如何?”子牙何等人,不答应申公豹的邀请。申公豹大怒:“姜子牙!你不过五行之术,倒海移山而已,你怎么比得上我。似我将首级取下往空中一掷,遍游千万里,然后复入颈项上,依旧如初,此等道术,你有么?你依我,烧了封神榜,和我同往朝歌不失封丞相之位”。子牙动了心,暗想:“人的头砍了游千万里,复入项上,还能复原,这样的法术我得看一看是不是真的。”便说道:“兄弟,你若真的把头取下能复原,我今天就把封神榜烧了,同你去朝歌。申公豹见子牙动摇:不可失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姜子牙这样回答。

    申公豹脱了道巾,拿剑在手,左手伸上头顶,抓住头发,右手用剑在颈项上一割,便把头割了下来,把头望空中一丢,只见头盘旋着上天去了,后来只能看到一些黑影。身子却站立不倒。

    话说南极仙翁送走了子牙后,在宫门前少坐,忽然见天空中一颗人头盘旋着窜入云端之上,立刻预感到姜子牙与申公豹打赌斗法,要烧封神榜。忙唤白鹤童儿把申公豹的头衔往南海洗刷,刷出血申公豹即死。南级仙翁见子牙看呆了,从后面给子牙背后一巴掌,子牙一惊,回头见是南极仙翁,忙问:“道兄从哪里来?”仙翁说:“你这呆子,倘若他赢了你时,便要烧封神榜,烧了封神榜你打算怎么办?如何去见师傅?是我叫白鹤童儿把头衔了去,过了十三刻,申公豹死了,你才得安宁。姜子牙仍然是非不分,“请南极仙翁饶了申公豹性命,我和他同修道四十余年,他的道行功有所成,死了的确可惜,还望饶他性命。”南极仙翁心软,把手一招,只见白鹤童儿把嘴一张,申公豹的头便掉落下来。不意申公豹性命堪忧之时,慌忙之中,把头面朝背后,便向颈项上投去,所以头与身子成了反向,把眼睁开扭头一看,见是南极仙翁站在前面,便看了看姜子牙,什么话也沒说,便忍着一囗气离开了。这就是申公豹的脑壳返斗起的由来。

    就因为这次放了申公豹,后来姜子牙伐纣,申公豹请来的三十六路截教门人专与姜子牙作对。姜尚费了万般之计才推翻纣王,建立起了周家王朝。                      

    “古时候的人讲,忠,孝,节、义,”南极仙翁和姜子牙都属正教,他们对申公豹讲一个“义”字,如果不是姜子牙心存仁慈,申公豹早就没有命了,人要讲善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正因为姜子牙,南极仙翁心存善意,不乱杀无辜,因此,他们成的成仙,当的当丞相享人间富贵。反之,象申公豹之流坏事做尽,后来却死于非命。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不可有,谁做了坏事谁就会遭报应。杀人的人和干坏事的人最终没好下场。难逃法网。

    四姨爹从正反两面做了一通评论后,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用外公递过来的叶子菸裹了起来,外公又递来长烟杆,四姨爹便将裹好的叶子烟装进烟锅里,放进前面的火堆里点燃后,叭达叭达地吸起来,然后嘴一张,一股浓烈刺鼻的黑烟立刻飘向满屋。经过好一阵子吞云吐雾,可是满屋子听龙门阵的人不抽叶子烟的居多,十分受不了这叶子烟的气味,一个个捏着鼻子赶紧逃了出来。

    大家好不容易等烟雾散尽后,又回到火炉里,心痒痒的想听四姨爹把丢下的话题接上来。

    四姨爹见大家重新回到屋里,便说道:“你们都怕这烟土味,谁知道土烟从何而来?从前有一对恋人,他们有着深厚的感情,有一天,妻子得了不治之症,后来没过多久就呜呼了,死后埋到了山上,因为男人过于思念妻子,整天茶饭不思,有天晚上,妻子投了一个梦,夫君不要过于悲哀,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如果实在思念我,请你在山上把相思草移栽到我坟上来,长大后收回家去晒干,一旦想念我的时候,便裹着用火点上抽上几口,你会觉得舒服很多。后来男人按照妻子在梦里的嘱托去做,一旦思念妻子的时候,就把晒干的相思草叶子裹着用火点燃放在嘴里吸上几口,慢慢的精神上得到了抚慰。后来这种方法传到了山外,山外的人便把相思草取名“叶子烟”。外公接过话题道:“有的地方把叶子烟称为"淡巴孤",就是现在街上卖的草烟,学名叫土箊。於是有人问道:"周朝的人,比如姜子牙,申公豹,他们会抽叶子烟吗?"四姨爹想了想,书上倒是没讲过谁抽叶子烟,但是,里面有两个人吐的烟雾比叶子烟厉害多了,大诸候苏护手下有员大将叫郑伦,遇到敌人,他用鼻子"哼"的一声!二道白烟喷出,管你有多大的本领都得从马背上掉下来。后来跟随苏护投降了姜子牙门下。姜子牙带兵攻打青龙关的时候,也遇到和郑伦类似的人物,名叫陈奇,这陈奇腹内炼成黄气,遇到敌人时把口一张 “哈” !的一声,一口黄气喷出,管你是什么人都得滚下马被生擒活捉。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周营三员战将被捉:“邓九公、太鸾、黄天禄,“被陈奇哈!哈!哈!喷出三口黄气把三人喷落于马下被活捉。

    陈奇又来搦战。郑伦听说此人与自己有相同法术,便要出去会他一会。郑伦上了金睛兽,提降魔杵,领本部三千乌鸦兵出营来。郑伦来到阵前,看见陈奇也是骑着金睛兽,提一条荡魔杵,也有一队人马,俱穿黄色凯甲,也拿着挠钩套索,郑伦问道:“来将何人?’’‘‘陈奇也。’’‘‘我郑伦今日特来会你。”说完,催开金睛兽,摇动手中降魔杵,劈头就打。陈奇舞动荡魔杵急架相迎,二兽交加,一场大战。郑论正战之间,心想:“打人要先下手为强”,把杵在空中一摆,部下乌鸦兵一字长蛇阵而来。陈奇见郑伦摆杵,他也赶紧将手中杵一摇,飞虎兵也飞奔前来。只见郑伦鼻子里两道白烟喷出有声;陈奇见状,也"哈"的一声,口中喷出一道黄烟的同时,陈奇首先跌下金睛兽,与此同时,郑伦也跌下金睛兽。两边的士兵各自抢自己的主将,各自回营。互相打了个平手,未分胜负。

    第二天,陈奇又出关来搦战,黄总兵问:“谁人出去拒敌,”土行孙愿往,邓婵玉为父报仇心切,愿随掠阵。夫妻二人出营,见陈奇坐金睛兽,提荡魔杵,见了土行孙拎杵就打。土行孙手中棍急架相迎。未及数合,陈奇见土行孙小巧灵活,急切不能取胜,陈奇把杵一摆,飞虎兵齐来,陈奇把嘴一张,喷出一口黄烟,土行孙站不住,一交跌倒在地。飞虎兵把土行孙拿去。陈奇没防着邓婵玉在对面,见拿了他丈夫,发出一块五光石打来,正中陈奇嘴上,打的唇裂齿落,陈奇只得扶鞍而逃。这土行孙被捉,手脚被绳子捆着,押回关内,主将丘引道:‘‘左右将土行孙推来’’,见土行孙身不满三尺,说道:“这样无用的东西拿来作何用,”命左右推出斩首,左右方欲动手,只见土行孙把身子一扭,不见踪影。丘引见了大惊,“周营中有此人物,早晚必须防备关隘。”见土行孙回来,郑伦问道:“胜败如何?”土行孙道:“我去走了一遭来,未分胜败’’。第二天,郑伦来到关下讨战,专要陈奇出关,陈奇出关后说道:郑伦,你我决战从此不必用法术,各赌手上功夫。”郑伦道:“好哇”催开坐下金睛兽,大战一整天直至天黑,不分胜败,郑伦回来见主帅飞虎,大家共同议取关之策。哪吒道:“有土行孙在此,不若今夜偷关进去,斩锁开门,乘其不备,取关为上策。”

    土行孙进关来,先会见了被捉的黄天禄,太栾、说之盗关之事,早有哪吒登起风火轮,杀散把门军士,撞开锁,一声呐喊,杀进城来。众将围住陈奇,哪吒祭起乾坤圈打中陈奇臂膀,往左一闪,被黄飞虎一枪刺中,死于非命。从此哼哈二将只剩下郑伦了。四姨爹讲到此处,仍然作一些评论:“这哼哈二将都是很正面的人物,由于各为其主,一个为了周朝攻关,一个是为了纣王守关,学的本事一样,但他俩战到最后,说不用法术,最终都不用法术,古代人讲话一言九鼎,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反悔,不像现在有些人,“孙猴子的把戏,说变就变。”不讲信用,这样做要不得。周朝的天下十分太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就与说话讲信用有关。不像现在的人,法律写在纸上,犯法的照样犯不误。这就是与人们素质底下有关。什么夜不闭户,门关得紧紧的,小偷有本事把东西偷了。听人说:“有些金银首饰店,大白天有人抢了就跑。街上行人,手里提着包包,飞车贼光天化日之下可以抢了就跑。特别是解放前,强食弱肉的事比比皆是。现在好了,解放后,把些恶人,土匪收拾了,清静二十年,二十年后,恐怕又有新的恶人成长起来,社会的渣滓又会出现,我们拭目以待吧!

    大家见夜已深沉了,便纷纷起身回屋去了。

    这一晚上,我也很兴奋,直到睡梦里都见着哼哈二将一个鼻子里冒白烟,一个嘴里吐黃烟,他们凶神恶煞的狰狞面目吓得我在梦里惊醒。好久好久都不能平靜。每年去给外公拜年,都会听四姨爹讲很多不同的故事。我记得最深刻的有:‘‘【说唐演义】【薛仁贵征东】【穆桂英挂帅】【说岳传】【砸美案】【七侠五义】”等等。这些故事经过他口里讲出来是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生动感人,结合他自己创造的风趣语言,更是引人入胜,讲的每一个故事让你听后都会记忆犹新。而且有的故事使你终身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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