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亲眼见到了赵玲和林大陆离职的的整个情景,据说是他们是主动向公司提出的,这是公司第一起因办公室恋情而引发的离职案件,对田芳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因为她和于飞正经历着与他们相同的遭遇。
田芳老家农村,大学毕业后因不愿回老家那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工作,经百般求职好容易找到这家公司就职。这是一家省城知名的经营化妆品的公司,信誉好,待遇高,经理高总为人和善,田芳的销售业绩也很不错,工作上顺风顺水。然而不尽人意的是,田芳一人在外打拼,工作繁忙,认识的人又少,所以找对象便成了很令人头疼的事情。本来大学毕业就已经算大龄青年了,再加上工作了两三年其间介绍的对象寥寥无几,而且不是五大三粗,就是女里女气,连她的最低标准都相差甚远。现在眼看奔三十的人了,都成大龄剩女了,可对象的事还没解决,田芳心里十分着急。
正在这时,同一办公室的一位男职员进入了她的视野。他叫于飞,小伙子长得很帅气,而且精明干练,人也很正派,正符合她的择偶标准。他在许多事情上给予了她无私的帮助,她也经常对他暗送秋波,一来二去,心有灵犀两个人渐渐对对方产生了感情。
可要命的是,公司有严格的规章制度,严禁办公室恋情,一旦发现,立即解职。于是两人的恋爱只能暗箱操作,在人前还有装作若无其事。
田芳永远记得赵玲和林大陆与同仁们告别的情景,他们表情坦然,微笑着与大家一一握手,感谢大家平时对他们的照顾,最后,赵玲还特意走到她的面前,意味深长地说:“田芳,加油!”
两人在人们惋惜和羡慕的复杂目光里携手拦腕走出公司大门,办公室里,同事们议论纷纷。
“啧啧,可惜了这份工作。听说高总极力挽留他们其中的一个,可两人怕给公司开不好的先河,才决定双双离职的。”
“你懂什么,工作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才叫真正的爱情,咱们就缺少人家这种勇气。”
议论声里,田芳好于飞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碰在了一起,然后迅疾闪开。
“吵什么,吵什么!”伴随着一声严厉的呵斥,一位面色古板,架一幅金丝眼镜的女人一脸严肃地走进来,她就是办公室总监被人们称作“老处女”的张小姐,她拿腔作调地说:“公司有规定,后果很严重。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结果和他们一样,卷铺盖走人。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人们一吐舌头,纷纷猫似的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于高总身边这位铁面无私的大红人,员工们对她谈虎色变。而据说这次赵玲和林大陆的事情,就与她有关。然而细心的员工透过她的金丝眼镜,分明看得出她的眼睛有些发红。
星期六的上午,在西郊一大型超市的餐厅里,田芳和于飞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商议着对策,他们身边放着从超市购买的各色商品。
公司在城东,与这家超市相距甚远,于是这里便成了他们周末谈情说爱,休闲购物的理想场所,在这里遇到熟人的几率几乎为零。
“你说我们俩的事到底应该怎么办呀?”田芳焦急地问于飞:“告诉你,我可不能丢弃这份工作。我的父母年纪大了,还有个即将考大学的弟弟,我们家的重担,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那就我辞职,等我找到新工作,就离开公司。”
“我不让你走,你走了,谁还会帮助我,还会有感情吗?”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此了结?”
“什么破制度,说什么办公室恋情影响工作,人家赵玲和林大陆业绩那么出色,也没见人家影响工作。”
“这事瞒不了多久,不知你留心没有,老处女最近观察咱们的眼光可不对。”
“这个老处女,专门刺探别人的隐私,太可恨了,对象找了一打,没一个看得上她。我看是她心理变态,看不得别人好,她只配做尼姑!”
这时于飞忽然脸色陡变,他冲田芳又挤眉又弄眼,还把手偷偷指向她的身后。
田芳莫名其妙地转过头,然后条件反射似的站起身,嘴里发出颤颤地声音:“张总——这么巧。”
张小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脸色铁青。
星期一一上班,田芳和于飞就被张小姐告知高总有请。两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高总办公室,心里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进门,高总便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亲自给他们沏了两杯茶,接着便列举了起他们对公司所作的贡献,尤其提到于飞对开拓B城市场,更是大加赞赏。两人猜测,这是高总在为下面的文章做铺垫。可没想到的是,高总却意外地交给他俩一项任务,让他们出差去B城,进一步占领那里的市场。
两人不知高总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田芳疑惑地问于飞:“难道老处女没有把咱们的事捅出去?”
“不可能!”于飞肯定地说,“在商场遇到她,绝不是偶然的,说明她跟踪咱们很久了。就她的尖刻与高总对她的信任,她一定打了小报告。我猜测这次出差,高总是想把我们的油水榨干后,再谈走人。不过不管怎样,高总平日对我们不薄,我们理应尽力。即使走人,也得对得起公司。”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该去了,他们在B城的工作也顺风顺水。两人凭着良好的素质与密切地配合,使公司的业务在B城站住了脚。当他们把厚厚的一大摞订单放到高总面前时,想象中要求离职的情形并没有出现。高总只是像平时一样大加赞赏了一番,一切平静如常。他们刚刚坐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前,张小姐便把两份调查表分别交个他们填写。这是公司例行的调查,可不同的是,这次在以往雷同的内容中,却多出一项对公司办公室恋情必须离职的规定的看法,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心领神会地填写起来。
周六的晚上,公司破天荒地在礼堂为员工们举办了一场舞会,舞会由高总和张小姐亲自主持。舞会开始前,高总满怀歉意地对大家说:“各位同仁,公司之所以有今天的辉煌,与诸位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感激之余,我深深为自己平时对大家的生活关心不够而惭愧。公司决定,每周六为大家举办一场舞会。现在我宣布,舞会开始,大家可找自己心仪的舞伴,尽情欢跳。”
一阵欢呼之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人自愿上场,舞会一时冷了场。
这时,令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高总和张小姐对视一眼,互相牵手,走进场地,翩翩起舞。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们的舞姿是那样娴熟,配合得那样默契,活生生就像一对情侣!在他们的带动下,劳累了一周的员工们双双步入舞池,立刻,伴着那优美的乐曲,人们的欢快心情也在旋转,升腾。
舞会结束时,高总宣布了公司的一项重大决定:“根据调查,公司除两名员工支持办公室恋情必须辞职外,绝大多数员工表示反对或无所谓,为此,根据民意,我宣布,废止这项制度。”
一阵欢呼之后,一个大胆的女员工突然问:“这两个人,该不会是你和张小姐吧。”
“怎么可能,”张小姐一改往日的矜持,大胆地说:“我和高总早已确定了恋爱关系,只是公司有制度,不便公开而已。”
又是一阵欢呼,之后,大家纷纷猜测支持者到底是谁,这时田芳拉过于飞站了出来,她说:“大家别猜了,其实那两票使我们投下的,我们担心公司根据笔迹看出我们的破绽,才故意那样填写的,在找到新工作前,我们不想离开公司。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