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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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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胡杨树 发表时间:2013-08-04 09:44:02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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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构思奇巧独特,故事委婉凄楚,情节跌宕起伏,行文流畅自然,文字精炼紧凑,情感丰富缠绵,运笔沉稳老练。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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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坠崖事件,对我来说一直都是个谜。我一时无法接受,身体一向硬朗的父亲会一夜之间就和我们阴阳相隔了。父亲是个攀崖运动爱好者,每次去攀崖时都和陈叔一同前往。冬末初春的一天黄昏,我接到陈叔打来的电话,陈叔在电话里哽咽着悲痛地告诉我父亲出事了。我赶到医院时,父亲的遗体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陈叔蹲在墙角里不停地啜泣着。陈叔是我父亲早年在机关时的老部下,父亲弃政从商后,陈叔也成了我父亲的专职司机。虽然警方证实了我父亲坠崖纯属意外,但我还是认为这是一场蓄意谋杀。遗憾的是我无法找到蓄意谋杀的有力证据。我怀疑过陈叔,又否定了陈叔;我怀疑父亲的生意伙伴,又否定了他的那些伙伴。我整天被父亲的死因纠缠着,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但还是没能弄清到底是死于意外还是他杀。
      
      或许是因为父亲的死因,导致了我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也或许还有其它什么原因,反正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我经常睡眠不足,萎靡不振,思绪飘忽,精力无法集中。父亲的死因还没着落,另一个人又莫名其妙地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人就是我的初恋情人——慧。开始一天出现一次,后来发展到一天出现几次甚至十几次,她的音容笑貌以及我和她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突然就脉络清晰如潮水般向我袭来。一天深夜,我梦见慧手牵着一个小孩站在我床前,开始她面带笑容对我说这孩子名叫草儿,并催孩子快叫我爸爸。孩子的面部模糊一片,看不清楚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怯怯地不开口说话,我似乎有点不高兴,也不说话。后来慧见我侧卧着不说话,突然伸出一双血淋淋的手要来掐我的脖子。我大叫一声被惊醒了,睡在一边的妻子也被我弄醒了,她在黑暗中骂了一句,见鬼了是吧?我惊魂未定地说是的。她嘟嚷了一句有病后马上又死睡了过去。
      
      说实在的,我不爱我妻子,正因为她的出现才导致我和慧分手。慧是我的初恋,我也是慧的初恋,那个腹死胎中的孩子是我和慧的第一个孩子。我还清楚记得那个午后的点点滴滴,久未下雨的城市突降暴雨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我和慧站在湿漉漉的医院门口久久不敢进去,慧拉着我的衣角,说建我好害怕,我们留下孩子吧,我一个人可以养活孩子的。我抬头看着天空沉默不语。暴雨刚过,天空清澈明亮,一架飞机穿过朵朵白云,最后消失在高层建筑物的后面。我拥着慧进了医院的大门。慧进手术室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破我的胸膛,直插我的心脏。后来每当想到慧,我就会痛骂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同时我也恨我母亲,她看不起慧是个外省打工妹。当母亲知道我和慧来往后,赶紧动用了她的所有关系叫人给我介绍女孩。开始我拒绝见任何一个女孩,但后来在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当时只有二十三岁的我还是和现在的妻子结婚了。我们结婚快五年了,至今都还没生孩子,看到母亲想抱孙子的焦急样,我心里莫名地升起一阵快意来。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想着慧。自从我结婚后,就再也没有见到慧了。有关慧的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都是从她那个怪怪的老乡那里得知的。听说我结婚的那年冬天,慧也结婚了,次年的深秋慧突然离婚了。后来听说慧精神恍惚了一段时间,最后失足落水淹死在她们家乡的小河里。每当听到这里,我就会连续问她老乡好几句,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看到对方对我一脸的不屑,我怀疑他所说的都是假话,他想以此来刺激我,让我后悔一辈子,让我一辈子承受良心和精神上的折磨。但有时看他说起慧的遭遇时唉声叹气的样子,又不像说的是假话。
      
      正当我为慧的悲惨结局难过时,妻子上床躺在了我身边。她穿着一套新买的黑色丝质半透明内衣。她说好看吗?我敷衍说好看。她的纤细手指在我身上慢慢游走着,声音柔柔的。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我说我累了早点睡吧。她嗲着说不嘛还早呢。我沉默了。自从父亲离世后到现在快三个月了,在这些日子里我和妻子中断了夫妻生活。妻子是个正常的女人,曾几次暗示过我,可我对那事却索然无味。此刻从花园处隐隐传来几声“哇唔哇唔”的猫叫声,像婴儿啼哭,又似屈死的冤魂在嚎叫。叫声由远及近,渐渐靠近了窗外。“哇唔——哇唔——哇唔——”我内心极度恐惧,浑身的汗毛直竖。一个激灵,我猛地推开压在我身上的妻子,吼叫一声滚开!妻子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指责我什么意思,并大声骂了一句神经病。我回头看了一眼抱住枕头啜泣的妻子,大声说我是神经病你也是神经病全世界的人都是神经病!过后,没听到猫叫声了,外面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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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接近了尾声,夏天来得比往年要早。这天午后,天气异常闷热,空气中翻腾着一股股烦人的热浪。我在游泳池里来回游着,累了就让头露出水面一动不动。我听到佣人何姨在花园里叫着我妻子的名字,然后说我在水里好久不动了。我仿佛听到妻子说别管他,淹死他更好。声音飘忽不定,但我听得清清楚楚。三八,果然不是个好女人!我心里好一阵伤感后便穿衣去了公司。
      
      父亲在世时我很少来公司,我讨厌这种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单调乏味的生活,我喜欢刺激的东西,飙车是我的最爱。说到飙车,又让我想到了四年前的那起车祸。那天深夜,和一些猪朋狗友在酒吧喝得烂醉,分手后我一个人趁着酒性驾车一路狂飙。在一个僻静的拐弯处,我撞飞了一个手拿酒瓶的酒鬼。那个酒瓶的破裂声至今还在我耳边响起。当时我停车看看四周连个鬼影也没有,害怕驱使我赶紧驾车逃离了现场。接下来的一些日子,我天天关注本市的电视新闻和报纸新闻。一周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认尸启事,里面说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醉酒后暴死在W路段的拐弯处。启事下面还配有一张死者的黑白照片,从照片上看死者没有一点被车撞死的痕迹。从那时起我就怀疑警察的能力,所以父亲的死因我完全可以加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我坐在父亲生前的位置上,仿佛看到父亲站在我身边和我说着话,我几乎失声开口叫了一声爸。公司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如今他不在了我今后得好好的把它打理好。在我核对一些货款时,发现温州还有一笔十三万的款子未到位。我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向对方说明了货款的事。对方听后似乎很吃惊地说那笔款子上个月的三十一号就还清了。我说没有还。对方说还了,你好好查清楚吧,说完就不高兴地先挂断了电话。我仔细复查了一遍,也吃惊地发现上个月只有二十九号根本就没有三十一号。我赶紧再次拨了对方的手机,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当天夜里下着瓢泼大雨,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天和地完全混淆了。我坐在书房想着白天温州货款一事,突然就感到很无助很迷茫。这种无助和迷茫的根源不是在货款上,货款只是一个诱因,就好像一个人本来就要感冒了,偏偏又遭雨淋了一身湿。根源到底在哪里呢?我不知道。我开始坐立不安了,感觉这房子里的空气很污浊,几乎让人窒息。我要出去!
      
      下楼时,在二楼碰到了上楼的妻子,我和她擦肩而过。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我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下这么大的雨还要出去,有事吗?我说没事就不能出去吗?妻子说了一句有病,然后上楼去了。
      
      雨还在下个不停,路上行人稀少,我开着车在大街上瞎逛。车子拐上了西华路,我给在一家酒店上班的欣打电话,我说我想你了。欣在电话里笑着说想就来呗。我在酒店的三楼找到了欣,她一见我就抱住我,说我也很想你哦。一年前认识了欣,她和慧是同乡,但她们并不认识。欣知道我和慧的许多往事,当然都是我告诉她的。和欣在包房里缠绵时,慧的影子又出现在我眼前,见她一会儿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站在床前。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很快就草草收兵了。欣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孩,一看见她我就会把她和狐狸精联系起来。她看着我的眼晴,说又想到你的慧了吧,你就把我当成慧好了,说完就咯咯咯笑。在欣笑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何姨打来的,她问我在哪里该回家了。不用说,这一定是妻子让她问的。我突然感到很对不起妻子。出包房门时,身后传来欣的声音,她说今后我就是你的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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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晚饭后,妻子因患了重感冒早早上床睡了,我进了书房坐在电脑前看一部悬疑片。过了不久,QQ消息提示音响了好几次,我听到了但不想去理会。过了一会儿屏幕颤抖了几下,是有人发来的窗口抖动。我暂停了视频,点开了QQ的消息提醒框。消息是一个叫“回忆过去”的人发来的,一共发来三条消息,分别是:你好啊;在忙什么呢;肯定又是在看悬疑片吧。回忆过去?谁呢?对方怎么知道我在看悬疑片?这人在我脑海里没留下任何印象。我打开聊天记录,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疑惑地敲出几个字:请问你是哪位?对方说我们加好友都好久了,只是没聊过,网名也经常换。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看悬疑片?对方发来一个偷笑的表情,然后说瞎猜的。后来,我和“回忆过去”常常聊天,并且留下了双方的手机号码,还知道她在A市。有一天我试着拨打了对方的手机,通话后我吃惊地发现,对方的声音和笑声几乎和慧的一模一样。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慧?对方说什么慧呀?我说你的声音很像我第一任女朋友的声音。对方笑着说你们男人就这副德性。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和“回忆过去”在电话里聊得很投入。我幽默的话语常常逗得她哈哈大笑,她说笑得她现在都直不起腰来。我说直不起腰是一定的,就怕你在地上打滚呢。后来她说她过两天生日了。我说打算怎样过,有节目没?她说就平平常常过呀,又没有人来给我庆祝。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伤感,同时带着某种期待。她说话时的表情我可以想象出来,因为我已经把她当成慧了。
      
      慧二十一岁生日那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慧后来说那天是她最最开心最最幸福的一天。那天慧约了她的好姐妹,我也叫上了我的好朋友,九个年轻人在K厅的包房里唱歌喝酒划拳摇骰子。吃蛋糕时我把一块蛋糕涂在慧的鼻子上,慧立马将手里的蛋糕胡乱涂在我脸上。旁边几个笑嚷着要我和慧现场kiss一下,我看了慧一眼,慧说可以但要把灯关掉。灯关后,我和慧吻了起来,黑暗中我的嘴碰到了慧的鼻子,刚才涂上的蛋糕被我咬在了嘴里。我兴奋地把舌头上的蛋糕搅进了慧的嘴里,甜甜的蛋糕在双方的嘴里慢慢融化,双方的身子一阵颤栗。灯开了,我和慧还在久久地吻着。也就在那天晚上,我和慧踏进了人生的第一个“洞房”。
      
      正当我沉浸在洞房的美好回忆时,“回忆过去”在我耳边喂喂喂。我回到了现实,笑着说我刚才在做梦。对方笑着打趣说不会是在做春梦吧。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想去你那里陪你过生日。真的吗?对方惊喜的声音。我说是真的,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吧。对方说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咱们QQ上接着聊,我把我的地址发给你。我们在网上聊了一会儿,我要求视频看一下对方,说到时候去了才不会认错人。对方不同意,说你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见了给双方一个惊喜。我说你到时候不会放我鸽子吧。对方发来一个调皮的表情,后面是“不一定”三个字。她把详细地址发给我后就下线了。
      
      去A市不是很远,如果自驾车去的话三个半小时左右就能到达。我不想驾车去,于是搭上了一趟开往A市的“和谐号”。我是下午三点钟抵达A市的,A市的繁华超过了我的想象,高鼻子蓝眼睛的老外随处可见,仿佛置身于大洋彼岸的某个国度。我打了一辆计程车来到了“回忆过去”给我指定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工业园,和“回忆过去”描述的一模一样。我在工业园大门对面公交站台上满心欢喜给“回忆过去”打电话,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关机了。我焦急地一次一次回拨着同一个号码,遗憾的是对方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我怪自己来时没事先和她打招呼。也许她的手机正好没电了吧,我这样想着。我把地址拿出来给工业园的保安人员看,他们都说没错是这地方。有个保安员把我带到地址上说的工厂大门前,他说都在上班,手机关机是很正常的,你在这里等下班吧。有了希望,我很感激地对保安员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一个小时后,工厂的下班铃声响了起。不久,大批工人潮水般向外涌。虽然我不认识“回忆过去”,可双眼还是在人群里搜索,在我的潜意识里,她一定和慧长得很像,说不定她就是慧!想到这里,我内心一阵狂喜。我赶紧拿出手机回拨刚才的号码。还是关机。
      
      工厂内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我来到门卫处向门卫说明情况。门卫是个六十来岁的干瘦老头,他问我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我说不知道。老头瞪大他那发黄的小眼珠子足足看了我十来秒钟,然后扁扁嘴,说傻子一个,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说完就赶我走。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破老头。
      
      我呆呆地站在大门外不知如何是好。我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回忆过去”的号码,谢天谢地,这回终于通了。几秒钟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喂——谁找我呀——
      
      我吃了一惊,这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冷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我定了定神,或许是“回忆过去”玩的恶作剧吧。我说别玩了,我在你们工厂门口呢,快来吧。苍老的声音说你打错了吧,你要找谁呀?我说你不是回忆过去吗?对方说你打错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说完就一阵忙音。
      
      我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回忆过去“开的玩笑,她现在知道我在这里了,说不定正急急往这边赶呢。我这样想着心里又有了一线希望。就在这里等吧!我下定了决心。这时,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女孩从工厂里出来。我上前问她认不认识一个网名叫回忆过去的女孩,她看了看我笑笑说不认识。我灵机一动,马上拿出纸和笔快速画出了慧的一幅肖像图。女孩看着图像,略有所思的样子。我补充说她就在你们厂里上班,你应该是坐办公室的吧,你想想有没有一个叫卢慧的女人,我指着画像说她就是卢慧,也就是回忆过去。女孩被我弄得好像有点糊涂了,她抬头想了想,说卢慧这名字好像听人喊过,这画里的人我好像有点印象,就记不清是不是在这家工厂的。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什么。女孩说着就走了。
      
      夜幕降临了,我还是站在工厂门口。我要找的人没出现,对方的手机又关掉了。那个干瘦的门卫老头正和一个员工模样的男子边低声嘀咕着边往我这边看,我知道,他们肯定把我当傻子或疯子了。夜里十点多我不甘心地离开了工厂,住进了一家宾馆。上床睡觉前,我决定第二天上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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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A市回来后的当天夜里,我登上QQ看看“回忆过去”在不在线。不在,她的QQ图像一片灰色。我打开和她的聊天记录,企图从里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我惊讶地发现,聊天记录里一片空白。我没有删除聊天记录,怎么会没有了呢?几天后,“回忆过去”从我的QQ好友里莫名地消失了,她的手机号码也变成了一个空号。
      
      一个月圆之夜,我在花园里看星星看月亮,突然就想到了欣。自从那次见面后到现在有一个多月了,我有点想她,于是拨打了她的号码。奇怪了,欣的号码也成了空号。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驱车奔向她上班的酒店。结果她的经理告诉我,说欣失踪有一个多月了。当天夜里,我连续做梦,梦见自己在追赶一只毛色赤黄的狐狸,追着追着,我跌进了一团庞大的白色云雾里;梦见妻子躺在一块冰冷潮湿的地板上一动不动;梦见慧穿着漂亮的婚纱在教堂里跳舞,隐约看到她脸上挂满了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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