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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缘(纪实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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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耕石 发表时间:2015-05-27 14:54:06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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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缘分,这就叫缘分。我和你生来没结下生缘,死的时候却结下了死缘,是你送我上的路,有你们这家人使我在这人世间也不枉走了一趟。”读完这篇纪实小说,不禁感慨万千,小说中的“我”与朱爷爷的这种感情,对朱爷爷的尽心照料,真是令人感动!耕老曾为我编发过很多作品,我还是第一次为耕老编发作品,虽从未谋面,却神交已久,看来我俩也算有缘了。耕老语言明白如话,毫无虚饰之语,这正是成熟老道的表现。细节描写也很形象到位,让我有身临其境之感。通篇没有抒情,却充满感情,让人读着读着就忘记了这是故事,而完全信以为真了。推荐阅读,望耕老保重身体!

    人生有缘,人死有缘吗?如果相信“缘分”的话,那么人的生死皆有缘。  ——题记


    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孩子们多次劝我住院,我对住院莫名地反感,一拖再拖,似乎潜意识里认为生病住院之类与我无缘,然而我也曾经住过。

    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第一次因“老慢阻”住院,短短的十八天在同一个走道里就送走了四位老人。最小的六十八岁,最大的八十四岁,这些素昧平生的老人怎么单单赶上我住院期间扎堆到医院里来走路呢?莫非其中也有“缘分”?

    这使我想起了我的一段人生经历,要想说清这件事情又要讲述我的一个曲折而离奇的故事了。

    我爱人出身农村,后娘除了一个在外地读书的姐姐,带来了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后来这位后娘又为我爱人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这样我爱人小时候在家中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十三岁时一次机缘巧合我爱人来到了城市,那是由于她在宜昌有一个叔伯爷爷,即她父亲的亲堂叔,年轻时因逃难和家人失散,流离失所漂泊到宜昌,在江边以为居民挑水为生,和一位姓张的婆婆成了婚配。二老皆无儿无女,孤苦伶仃,叔爷爷就四处打听家乡亲人的消息。

      事有凑巧,在二马路的驳船码头上经常停靠着外地来的木船,一天由枝江来了一个船队,也是由于叔爷爷有心,就打听到了江口的船。在叔爷爷离开家乡的时候江口还属于白洋,就这样七弯八转地打听到了我爱人的父亲,于是把信传送到了江口,我的准岳丈得知这一消息喜出望外,就背了一坛子辣酱和一些全省通用粮票到宜昌来看望堂叔和婶娘。

      几十年的骨肉失散必然是悲喜交集,感慨万端,看见二老无依无靠,也是我准岳丈有心让早已辍学的、唯一的亲女儿摆脱“丫环”的处境,就把我爱人送到堂叔家使他们祖孙相伴。

      俗话说:“隔层纱、差一差”,更何况张婆婆和叔爷爷又不是原配,于是叔爷爷死后家里发生了变故。

      大约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的叔爷爷去世了,这时我们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就想和张婆婆一起过日子,这样既可以节省两处开伙的开支也可以省去两个孩子请人照料的费用,更主要地是能使一老二小都有亲情相伴。谁知道张婆婆的思想比现在的年轻人还开化,对我们表态说:“我才不跟你们当大妈(保姆),我要找老伴。”于是后来的故事发生了。

      要说张婆婆的这个后老伴也很不错,姓朱,汉阳人,也是逃难到了四川,不知怎么搞的瞎了一只眼睛,后来辗转到了宜昌,进了港务局装卸大队当了一名搬运工,年进六旬未曾有过家室,忽然一下子有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家——房子、老伴、一个孙女、一个孙女婿和一男一女两个重孙,这个“缘分”可是天赐的。

    问题是朱爷爷把我们看得很重,虽然我们和婆婆早已分居,但毕竟对我爱人有抚育之恩,况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于是我们经常走动,朱爷爷对我那小儿子特别好,看得出,只要我儿子把朱爷爷喊一声“太爷”,老头子的骨头都会酥的,就这样我们也自然而然地认下了这个爷爷。

      幸福的日子并不长久,老头子先是说有胃病,干的又是拖板车和挑扁担的活,所以一日六餐,在外面吃点零食或是下一次小馆子,也总要把好吃的用手绢包起来带给重孙吃,渐渐地我们和朱爷爷也亲密无间。

      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朱爷爷被检查出是晚期胃癌,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张婆婆一瓶敌敌畏先走了,丢下了朱爷爷一个人只好由我们来照顾。这是由于当时人们谈癌色变,单位上根本没有地方安排这样的重病号,医院里又确定为不治之症不收住院,于是只好留在家中疗养。

      单位上还算不错,派了一个专人白天护理,晚上就由我来照顾。没想到一拖就是半年,我也就陪着朱爷爷睡了半年。渐渐地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说话也越来越不清晰,但头脑却显得很清醒。

      这一年的春天,朱爷爷的生活已经完全不能自理,我每天下了班回家扒两口饭就跑过来接那个人的班。一天晚上朱爷爷对我说:

      “我一辈子没有一个亲人,现在有了你,我只想死后睡在土里,临走的时候你在身边。”

      再明白不过了,老年人的心思不外乎“土葬”和“送终”两件大事,其实他不说我们也早已这样准备了。

      那时“文革”刚结束不久,抓火葬抓的特别紧,如果不是里里外外都有人的话谁也别想把死人拖出市区。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如果土葬,单位上除了医药费以外什么费用都不管,能够“一眼睁一眼闭”不出面干涉就不错了。我们当时的生活非常困难,过着“三个坛子两个盖子”的日子,可是我爱人和我商量,还是积积攒攒地存了五十块钱,交给了邻居的一位婆婆,在窑湾乡买了一块地和定做了一口薄板子棺材,到时候由乡里来人把死人拖出去。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夜晚,江面上还起了风,天上既无月亮也无星星,街上的路灯少的可怜,电灯的电压也似乎不足,所以一切都显得是那么昏暗。

      我爱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夜晚十一点半钟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看望。那时朱爷爷显得格外兴奋,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红润,本来已经不会说话了那天也让我爱人“坐”,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拉了拉我儿子。

      他显得很吃力,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我爱人见天时已晚,坐了一会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这时桌子上的小闹钟刚好指到十二点。

      我把爱人送了几步,回来时发现问题不对,一个将要死的人脸上本来是蜡黄的,这时出现了少有的红润,而且面带微笑,这明明是一种回光返照的现象。于是我上前喊了两声“爷爷”,没答理,我用手推了推,没动静,我再用手试一试鼻息,结果停止了呼吸。

      我冲出门去,想喊回我的爱人,可是转念一想不能,因为我爱人白天上了一天班,两个孩子本来已经睡晚了,要是把他们喊回来必定惊动邻里,再说半夜三更的能做什么事情呢?何必把一个安静的夜晚搅得大家都不能休息?

      我重新转回来,首先揭开朱爷爷的被子,发现他有一堆屎拉在床单上。我把他翻了翻身,撤去了身底下的被单,下面是一床毯子,然后放平了他的身子,盖好被子,索性把蚊帐也卸了下来,将电灯移到他的头前,自己拖过来一把竹躺椅,和死人脚对脚地在床边并排躺了下来。由于我每晚都睡不好觉,这时感到格外疲倦,所以一躺下来就睡着了,待我一觉醒来恰是清晨六点,这时惊动邻里顺利地把老人埋下土……

    转瞬四十多年过去了,这是我在宜昌亲自送终的第五位老人,这时我仿佛看见了朱爷爷那仅有的一只眼睛在明亮地看着我,并且对我说:“缘分,这就叫缘分。我和你生来没结下生缘,死的时候却结下了死缘,是你送我上的路,有你们这家人使我在这人世间也不枉走了一趟。”这就不难想象他临走的时候为什么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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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杨传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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