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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枪暗箭(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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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陕北老农 发表时间:2013-08-04 09:42:47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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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小说《明枪暗箭》以市场经济大潮的生活素材为背景,刻画描写了主人公卢鸿宾的人生际遇和曲折故事。故事中所塑造的那些人物个性,形象、鲜明、特色、深刻、细腻;故事情节丰满、生动。现时代的社会风气、官场作风、生活气息在作者的如椽手笔之下被展现的色彩斑斓、淋漓尽致,韵味悠长,耐人寻味。推荐阅读。祝作者创作愉快!
        卢鸿宾这几天的心情烦透了!
      晚饭后,他倚在沙发上勉勉强强地看完了新闻联播,就心烦意乱地走出了房间,下楼去来到了宾馆的接待大厅里。
      宽敞明亮、富丽堂皇的接待大厅里显得有些冷清:两位穿着盛装礼服的门童笔挺地站在旋转玻璃门的两侧,俩人嘴里还不时地悄悄说着什么;吧台上,两位美丽漂亮的前台小姐也爬在柜台上无聊地闲谈着。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两位看样子像是外地来的的游客,正在翻看着旅游地图。
      卢鸿宾找了一处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五颜六色的时尚画报翻阅了起来……
      一阵喧闹,旋转门里进来了四、五个说说笑笑的人。
      卢鸿宾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不是他大半年都没见面的老朋友、老同学雷天佑吗?
      卢鸿宾感到有些惊喜,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卢鸿宾赶紧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鸿宾老哥?是你呀!好久不见了,你咋在这儿呢?”雷天佑惊喜地问道。
      卢鸿宾笑着说:“等你呀!”
      雷天佑:“等我?那正好,我们几个要在这里吃饭,一起去吧?”
      卢鸿宾:“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去吧!回头我再联系你。”
      雷天佑:“别呀!好久不见了,正好一起喝几杯。走走走!”
      说着,雷天佑不由分说就拉着卢鸿宾就走向了宾馆的餐厅……
      
      雷天佑几个月前刚刚提拔为一家大型国企化工厂的厂长。
      雷天佑比卢鸿宾小几个月,他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所以一直都以“兄弟”相称。卢鸿宾和雷天佑的爷爷就是交往了一辈子的好朋友,到了他们的父亲又是小时候的同学,所以,他们俩家应该算是根深蒂固的世交了。
      卢鸿宾和雷天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从小就在一起玩耍,一起上学。直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雷天佑的父亲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雷天佑才随着父亲去了外地。
      七十年代后期,卢鸿宾被父亲的单位内招进了油田工作,雷天佑也被内招进了他父亲的化工厂。
      工作以后,卢鸿宾和雷天佑在各自的单位干得风生水起,俩兄弟年纪轻轻的就先后走上了领导岗位。卢鸿宾当了油田的基层工会主席,雷天佑当上了化工厂的生产科长。五年前,卢鸿宾担任了综合服务公司的总经理,雷天佑则升为了化工厂的副厂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卢鸿宾和雷天佑又开始了频繁的往来。他俩经常相约着一起到市里或者是去省城见面聚会,喝酒娱乐。逢年过节,两人还会带着各自的老婆孩子去对方的家里一起过节。双方的关系越走越近,非常的默契。
      半年前,雷天佑春风得志,被提拔为化工厂的厂长,成为了这个市知名的重点企业里独揽大权的一把手。差不多就在这个时间,卢鸿宾则愤然辞去了综合服务公司总经理的职务,独自一人跑出来闯世界来了……
      
      雷天佑拽着卢鸿宾来到了宾馆餐厅里的包厢坐下后,把随行的几位人员一一介绍给了卢鸿宾。然后指着卢鸿宾对他们说:
      “这位是我小时候一起长大的老同学,老朋友、又是好兄弟。他现在是油田综合服务公司的总经理。我俩大概有半年多没见面了吧?鸿宾老哥?”
      卢鸿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兄弟,弄错了!我不再是什么总经理了,就是一个普通的石油工人了。”
      雷天佑诧异地问道:“什么?开玩笑呢吧?”
      卢鸿宾说道:“真的,我没开玩笑!我现在可是无官一声轻哪!”
      雷天佑惊奇地问:“哎!这是咋回事?发生什么事啦”
      卢鸿宾苦笑了一下说道:“咳,说来话长啊……”
      接下来,卢鸿宾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经过向这位老朋友、老同学原原本本地讲述起来……
      
      五年前,卢鸿宾从工会副主席的位置上被调到了刚刚成立起来的油田综合服务公司担任了总经理。
      五年来,卢鸿宾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胆识魄力,把公司的事业搞的风生水起、红红火火,公司一天天发展壮大。公司的注册资金从最初的五万元扩大到八千万,公司员工也从最初的十几个人发展到三百多人。公司的业务也在不断地扩大,拥有了油井管理、生产服务、机械维修、汽车运输、加油站等多种经营项目,还发展了酒店、商场、卫生所、幼儿园、职工食堂、营业餐馆、养殖基地、蔬菜种植等各种服务项目。很快,卢鸿宾领导的综合服务公司便成了市里边各大厂矿企业中享有盛名的先进企业。
      前些时候,卢鸿宾因为公司经营的决策问题和发展方向与上级主管领导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执。导致了情况急转直下,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生性倔强耿直的卢鸿宾,本来就对他的上级主管领导的那一套做法有看法,认为他主观臆断、信口开河,凡事不调查了解,仅凭着一些人的背后议论和恶意攻击就对公司的经营横加干涉,乱下指令。
      那天,那位主管领导把找去卢鸿宾谈话,指令要强行改变公司现有的经营结构和模式,调整公司大部分既定的经营项目。这下,卢鸿宾不干了!他跟那位领导展开了激烈的争执,大吵了一顿。最后,忍无可忍的卢鸿宾愤然摔门而去。
      厂长和党委书记听说后,急忙把卢鸿宾找去谈话,希望他能跟那位主管副厂长好好地沟通一下,要求他们实在沟通不了的话可以把问题提交到厂行政会议上研究讨论。可是,固执的卢鸿宾说什么也不愿意跟那位副厂长再沟通了。
      卢鸿宾对厂长和书记说道:
      “我懒得跟他这种专横跋扈、不学无术的小人沟通!凭什么?我们公司的经营战略是经过公司全体领导班子成员集体研究讨论后才制定的,也是经过了实践检验的,是可以持续发展的,并且已经取得了良好的效益。凭什么他的一句话就想改变这一切?难道就凭他手中的权利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吗?我绝不会听从他的瞎指挥!
      “我卢鸿宾一生只佩服真正有才华和有能力的人,让我跟着这种无能的庸才瞎转悠,门儿都没有!今天,我向各位厂领导郑重地提出:‘道不同,不相为谋’,要么把他换走,要么我自己走人!我绝不跟他这种人同流合污!”
      晚上,卢鸿宾的搭档,公司副总经理康旭辉来看他,见他主意已定,就关切地问他:
      “那你辞职了以后,今后打算怎么办?”
      卢鸿宾说:“这我还没想好呢!不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卖红薯’!反正,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康旭辉说:“我想:你还是不要草率地作决定,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你的一生。还是先忍耐
    一段时间,再好好地想一想,然后再做决定。要不然,你再去找一下上级领导,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卢鸿宾态度坚决地说:“没那个必要啦!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早已经厌烦透了。我很清楚:像我这种人是不适合在官场上混的。因为我不会卑躬屈漆、阿谀奉承,也不会左右逢源、圆滑处世。所以还是及早脱离这个是非之地为妙,否则,将来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结局呢!”
      康旭辉关切地问道:“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呀?”
      卢鸿宾笑了笑说道:“我打算下海去做生意!我常想:如今社会上的那些没有多少文化的痞子混混都能赚到大钱,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呢?至少,我们比他们有文化、有学问、有头脑,对吧?至于具体干什么,我想慢慢等待时机吧!”
      康旭辉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他也相信卢鸿宾的能力,所以就没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卢鸿宾就向厂长和书记递交了一份措辞激烈的辞职报告,也不等他们研究批准,毅然离开了厂里,住进了市政府的宾馆里。
      辞职后的两个多月来,卢鸿宾一直就住在这个宾馆里,他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整天跟这些年结交的各行各业的朋友们频繁聚会,不是在饭店里大吃大喝,便是在歌厅里唱歌跳舞。
      说穿了,卢鸿宾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通过和这些人频繁的接触,寻找到自己合适的投资项目和机会。然而,几个月下来了,卢鸿宾也记不清考察了多少个项目了,就是没有一个他认为合适满意的经营项目。这让他近来感到有些急躁和焦虑,情绪也有些低落了。
      这不,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碰见了雷天佑这位昔日的老同学、老朋友……
      
      雷天佑听完卢鸿宾的讲述之后哈哈大笑,说道:
      “我说你老兄呀!还是没能改掉你这火爆的脾气呀!好!有个性,我喜欢!不过,话说回来了,记得我早就对你说过,在官场上混,象你这样的脾气性格是根本行不通的。现在,既然你已经辞职了,那我反而觉得你还是比较明智的。否则,继续下去的话,象你这种倔强的的人迟早会被人家整得更惨、更狼狈的!这样也挺好,无官一身轻嘛!说说,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卢鸿宾叹了口气说:
      “我本来打算出来做点儿生意,养家糊口,可是苦于无门啊!这两个月来,我处处留心,四处考察,就是没有遇到合适的项目,正在为此事犯愁呢!哎,兄弟!你现在不是厂长了吗?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合适我做的生意?给哥哥我想想办法!行吗?”
      雷天佑哈哈一笑,说道:
      “老哥!你这下可算是找对人喽!实话告诉你吧,通过我的手发财的人那可是多了去啦!放心吧,老哥!咱俩是啥关系嘛!别人我都能帮得了,还能不帮你一把?这件事儿你让我好好谋划谋划,看看能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尽快地有事儿可做,早点儿挣钱。怎么样?”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听了雷天佑的话,卢鸿宾喜出望外,非常振奋。他高兴地说:
      “太好啦!老弟!今后我就指望你老弟啦!还请你多多照应!等哥哥我将来发财了,一定会给你留一份儿的!”
      “哪里哪里!客气什么?咱俩谁跟谁呀!好说!哈哈哈……”
      雷天佑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犹如一尊笑容可掬的弥勒佛。
      卢鸿宾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他端起酒杯不停地跟雷天佑和他的朋友们频频碰杯。  酒桌上,卢鸿宾和雷天佑边聊边喝,十分投缘,酒也喝得十分爽快。不知不觉中,三瓶五粮液很快就被他们给喝光了。
      
      吃罢饭,雷天佑带卢鸿宾一同来到了他在宾馆长期包租的客房里。
      这是一间贵宾套房,里面的设施富丽堂皇,格调高雅。看起来,雷天佑一定是这里的常客了,就连宾馆的服务员都跟他非常熟悉,一见面就主动地上来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服务员给他们泡好了茶退出去之后,卢鸿宾就迫不及待、小心翼翼地问雷天佑:
      “哎,老弟!你说,我这个事到底该咋办呢?”
      雷天佑笑着说:“看把你急的?刚才人多说话不方便。其实,我早就给你想好啦!”
      “是吗?那你快给我说说嘛!”卢鸿宾更加迫不及待了。
      雷天佑慢腾腾地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一股烟雾,然后说道:
      “我们化工厂刚刚向省里申报了一个扩建工程项目,工程预算两亿六千万。目前,省里已经批准立项了,我们正在申报设计方案呢!正好,我是这个扩建项目的总指挥,一切还不是我说了算吗?到时候,一旦批下来,你可以给这个工程供应各种材料,好做的很。用不了两年,工程一完工,你还不挣他个千儿八百万的?怎么样?有兴趣吗?”
      卢鸿宾听完吓了一大跳,惊喜地问道:
      “真的?有这等好事儿?”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相信?”雷天佑歪着脑袋看着卢鸿宾。
      “哪能呢!我是说我没有做过生意,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儿!”卢鸿宾连忙解释道。
      雷天佑拍拍卢鸿宾的肩膀说道:
      “凭你老兄的聪明和才干,做起来不就啥都懂了吗?再说,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吗?要干就干大事儿,你说对不对?”
      “那是!那是!”卢鸿宾连忙答应道。
      雷天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郑重地说道:
      “接下来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快到工商部门登记注册一个有限公司,然后把工商、税务、财务等一切手续都办全喽,再去租一个办公场所!记住:注册资金数额要大,公司门面要气派,这样的话我就好为你运作了。
      “公司成立后,你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是要通过各种手段扩大你公司的影响和声誉,越大越好。这样就可以在将来招标的时候占有有利的位置,我也能说得出口啊!这一点,我想你老哥轻车熟路,一定会做得很漂亮的。
      “另外一点:你要尽快地让你的公司正常运转起来。我把你介绍给我们厂的供应科,你要跟他们尽快建立起业务往来。一来呢,你可以尽快地熟悉经营过程中的各个环节,二来呢也能增加些收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一举两得。其余的,一切等扩建工程开始以后,你老哥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啦!哈哈哈……”
      卢鸿宾听了雷天佑的安排计划,激动得有了都快要掉下眼泪来了。这一刻,他真实地感受到了朋友的亲情和友爱。他就像在黑暗中行走的盲人,突然看到了一束光亮似的惊喜和兴奋,积压在心头几个月来的阴霾一扫而光了。
      卢鸿宾激动得搂住了雷天佑肩膀激动地说道:
      “天佑老弟!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菩萨呀!怪不得你老弟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厂长啊!说话办事滴水不露、头头是道、有条不紊啊!老哥打心眼里佩服得五体投地,佩服,佩服!放心吧,我一切听从你的安排,按照你吩咐的去做。你就等着瞧好吧!”
      雷天佑被卢鸿宾这一通夸奖捧得有些沾沾自喜,飘飘然了。
      卢鸿宾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笑着问雷天佑:
      “怎么样?厂长大人!还能喝吗?咱们再去喝酒?我请客!”
      雷天佑爽快地回答:“好啊,喝就喝!看见你我就高兴!咱俩好长时间也没有放开喝了,今天就尽情放纵一回吧!不过……”
      雷天佑诡秘地笑着说:“光咱俩喝酒也太没意思了吧?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喝得尽兴,玩得痛快。怎么样?”
      “什么地方?”卢鸿宾问道。
      “先不告诉你,去了你就知道啦!”雷天佑狡黠地笑了。
      卢鸿宾顿时明白了。
      他知道他的这位老同学、老朋友有个最大的嗜好,那就是喜欢漂亮女人,身上有许多绯闻和传说。据说,他跟他们厂里的好多女人都有暧昧关系。这一点,卢鸿宾早就见识过了,所以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此刻,他已经猜到雷天佑的意思了,本想拒绝去那里的。但是一想到今后,他还是陪着笑脸慷慨地说:
      “没问题!今天我来作东!”
      雷天佑亲自驾驶着厂里给他配置的那辆进口奥迪轿车,拉着卢鸿宾一溜烟儿来到了市里赫赫有名的“大富豪娱乐城”。这里可是达官贵人们和富商大款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走进大厅,就见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笑盈盈地迎上前来,热情地跟雷天佑打起了招呼:
      “哎哟,雷厂长!好久都没到我们这里来了,欢迎大驾光临!”
      “嗨!最近太忙了,哪有时间啊!今天是碰到我的老同学了,一起过来坐坐。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同学、老朋友卢鸿宾总经理。这位是大富豪娱乐城的黄总经理,希望你们以后多多来往,互相关照啊!”
      “卢总!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哪!”黄经理笑容可掬地说。
      卢鸿宾微微一笑:“好说,好说!”
      黄经理把他俩领到了一间豪华KTV包厢里,让服务生喊来了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是一位年轻的漂亮女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气质典雅,披着长长的秀发,穿一身黑色的职业制服,白色的衣领翻露在外面,显得凝重、端庄、大方。
      方娜一进门就认出了卢鸿宾:
      “哎哟!是卢总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卢鸿宾也认出了她:“方娜!怎么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刚来一个多月,在这儿给黄经理帮忙呢!”方娜笑着说。
      “你们俩认识?”雷天佑问卢鸿宾。
      “她是市歌舞团的歌唱演员,叫方娜。我们早就认识了。”卢鸿宾解释说。
      黄经理补充说:“她现在是我们这里聘用的大堂经理。方娜!你赶快给雷厂长和卢总好好安排一下,一定要好好地款待他们。”说完他就告辞了。
      “雷厂长、卢总,要陪酒小姐吗?”方娜问道。
      “要啊!要不然到你们这儿干啥来啦?”雷天佑没好气地说。
      “二位请稍候,我去给你们安排一下”方娜说完转身走了。
      卢鸿宾发现,自从方娜进门以后,雷天佑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一直目送着她走出了包厢。
      “鸿宾老兄!这个女人可真性感哪!哎,你是啥时候跟她认识的?”雷天佑问道。
      “认识有好几年了吧!老弟,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当过工会主席的哟,现在我还是咱们市里音乐家协会的主席团成员呢!市里文艺界的人能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对不对?怎么?看样子你对她有意思?”
      雷天佑笑着说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哎!鸿宾老哥,你可以帮我把她约出来吗?改天我请客,怎么样?”
      卢鸿宾笑着说:“我估计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试试看吧!”
      雷天佑两手一拱说:“那我就谢谢老哥啦!”
      这时,方娜推门进来了,她的身后紧跟着十几位坦胸露背、涂脂抹粉、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坐台小姐鱼贯而入,她们在雷天佑和卢鸿宾的面前站成了一排,个个搔首弄姿,媚眼乱飞,故意挑逗着眼前的客人。  卢鸿宾斜眼看了一下身边的雷天佑,只见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用审视的目光在这群女人脸上和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了一位模样俊俏、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孩儿身上。
      “来!我就要她了。”雷天佑用手一指,那个女孩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卢总!你也挑一个吧?”方娜询问着卢鸿宾。
      “不不不!我不要小姐!”卢鸿宾连连摆着手。
      雷天佑说:“哎!那可不行,既然是玩来了,就必须得叫小姐陪着。方经理!你替他选一位吧!”
      方娜从人群里拉出一位长得比较清秀的女孩子对卢鸿宾说:
      “卢总!我知道你喜欢文静、温顺的女孩子,就让她陪你唱会儿歌吧,她歌儿唱得还不错,人也可乖巧啦。”  没等卢鸿宾说话,卢鸿宾就嚷嚷开了:
      “对对对!就让她陪卢总唱唱歌嘛!”
      卢鸿宾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方娜把手一挥,剩下的小姐很快就退出了包厢。
      方娜跟卢鸿宾和雷天佑打过招呼后也退出了包厢,包厢里只剩下卢鸿宾、雷天佑和两位小姐四个人了。
      雷天佑立刻就原形毕露了,此刻,他一点儿也没有了平时矜持傲慢的神气,倒像是个风月场中的风流公子哥儿,很快就把那位姑娘拥在了怀里。
      卢鸿宾跟雷天佑碰了几杯酒之后,便顾自在一边握着话筒一首接着一首地唱起了歌,也不理睬身边的那位小姐。
      雷天佑却好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亢奋得不得了。只见他一手搂着小姐,时不时地端起酒杯跟两位小姐频频碰杯,嘴里还“心肝”、“宝贝”地调着情,谈笑风生,洒脱自如。
      卢鸿宾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趁雷天佑不注意的时候从包厢里溜了出来,信步来到了楼顶的平台上。
      眺望着市区灯光闪烁的美景,吸吮着室外的新鲜空气,卢鸿宾觉得清爽了许多。
      此刻,卢鸿宾认真思考着雷天佑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要的机会,如果把握住这个机遇,自己就会在短时间里完成资金的原始积累。那么,今后就可以集中精力去实现自己多年的梦想了。此时,尽管他对雷天佑的好色淫荡有些看不惯,但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为了自己的梦想,何必跟他较真儿呢?
      想到这里,卢鸿宾释然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不禁摇了摇头。
      “卢总!你怎么跑到这儿啦?让我好找啊!”
      卢鸿宾回头见是方娜,就笑着说:“里边太热了,感觉闷得慌,所以出来透透气儿。”
      方娜微笑着问到:“我看卢总是对这种地方不习惯吧?以前来过这里吗?”
      卢鸿宾回答:“来过!最近跟朋友去过几次。不过,来这里还是第一次。”
      方娜说:“我知道,卢总是清高的人,当然不会常来这种地方的。”
      卢鸿宾笑着说:“谁说的?以后我可少不了要经常来这里了。到时候你可要多多关照啊,时间长了可不要嫌我麻烦哟!”
      “真的?那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来了你尽管找我,保证给你最低的优惠!”
      卢鸿宾哈哈一笑:“那就谢谢你啦!”
      方娜突然严肃地说:“卢总!你那位朋友让我出来找你,看样子他有些不高兴了,快进去吧!”  卢鸿宾和方娜一起回到了包厢,雷天佑一见就嚷嚷开了:
      “鸿宾老哥啊,你不像话啊!跑哪儿去啦?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妹子,你怎么偷偷跑了呢?来!方经理!陪我们哥俩儿喝一杯!”
      方娜面露难色:“对不起!雷厂长,我不会喝酒,就不要……”
      “不行!今天非喝不可!怎么?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哥儿俩?”雷天佑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端起酒杯就送到了方娜的面前。
      方娜用求援的眼神看着卢鸿宾。
      卢鸿宾笑着说:“意思一下,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给雷厂长一个面子嘛!”
      方娜无可奈何地接过酒杯,赌气一口把酒喝了下去。
      雷天佑开心地哈哈大笑,他又斟满了一杯酒,要方娜再喝一杯。
      方娜求饶地说:“我不能再喝了!要不,我给雷厂长唱首歌吧?”
      “对对对!就让方经理给咱们唱首歌吧!人家是专业歌手,唱歌可好听啦!”卢鸿宾借机打着圆场。
      方娜点好歌以后对卢鸿宾说:
      “卢总!咱俩一起唱吧?我点的是《长江之歌》。”
      卢鸿宾笑着说:“那我就只好陪你唱喽!”
      卢鸿宾天生一副男高音的嗓子,他和方娜的合作,在雷天佑和两位小姐看来简直就是珠联璧合、天衣无缝了。他们拼命地鼓掌,喝彩,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唱完歌,方娜陪着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卢鸿宾为了博得雷天佑的开心,就跟他敞开胸怀喝起酒来,四个人喝得昏天黑地,不亦乐乎……  已经半夜两点多了,雷天佑终于彻底喝醉了。
      卢鸿宾开着雷天佑的车,先是把方娜送到了歌舞团大门口,然后拉着雷天佑回到了下榻的宾馆。
      
      第二天,卢鸿宾就跑到市工商局咨询了关于开办公司办理手续的程序,领回了申报表,开始筹办创办自己的公司了。
      卢鸿宾遇到的第一个大难题就是注册资金的问题。按照工商部门的规定:申请注册一个有限公司,最少需要五十万元的注册资金。
      卢鸿宾本来就是一个不敛财的主儿,工作都快二十年了,只有不到十万元的积蓄,离五十万相差甚远呢,这可把他愁坏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找到了雷天佑,把情况如实地告诉了他。
      雷天佑听了哈哈大笑,他拍着卢鸿宾的肩膀说:
      “老哥!我都不知道你这些年的公司老总是怎么当的?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我想怎么着你也应该有个百八十万的吧?没想到你只有这么点儿钱,简直就是个穷光蛋嘛!看来,你的确是要好好赚钱了。别着急,不就五十万吗?好说!你马上去银行办个存折,我给你转过去五十万,先把验资这一关过了再说!”
      卢鸿宾一听欣喜万分,他感激地对雷天佑说:“天佑老弟!太感谢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等工商部门验完资金,我立马就给你还回去。”
      有了注册资金,卢鸿宾的《天鸿物资贸易有限公司》各项有关手续很快就办齐了。
      卢鸿宾的公司之所以取名为“天鸿”,是他为了感谢雷天佑,用他俩名字中的一个字组合成了这个寓意深刻的公司名称。
      手续办齐以后,卢鸿宾聘请了会计、出纳、等财务人员,招聘了两名采购业务员,并且在市区的黄金地段租赁了门面房和办公室,配置齐了各种设施,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公司就正式开业了。
      《天鸿物资贸易公司》开业以后,卢鸿宾又在朋友的帮助下,借用朋友的房产证从信用社贷出了八十万元的贷款。随后,为了方便跑业务,卢鸿宾又购买了一辆二手的桑塔那轿车,一切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很快,在雷天佑的关照和运作下,天鸿公司跟化工厂的供应科很快就有了业务往来,一切都按原先设想的步骤一步步地落实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卢鸿宾除了处理一些公司的日常事务以外,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是在陪着雷天佑在吃喝玩乐。
      卢鸿宾很清楚:自己投入了这么多的资金,已经是背水一战了,而决定自己生死命运的人就是这个雷天佑。所以,对雷天佑提出的所有要求,卢鸿宾是绝对不敢不服从的。他对雷天佑百依百顺,丝毫不敢有半点的迟误和怠慢。
      
      这天中午,卢鸿宾接到了雷天佑的电话,让他一定要把方娜约出来一起吃饭。
      卢鸿宾感到有些为难了,他原以为雷天佑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没想到他还真能记事儿。卢鸿宾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给方娜打了个电话。
      方娜在电话里说:
      “卢总!我得把话说清楚:如果是你请我吃饭,那绝对没问题,什么时候叫什么时候到。可是这个雷厂长,我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我真的不想来……不过,看在你卢总的面子上我还是答应你吧!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始终在场,你得保护我呀!要不然我就不来了!”
      卢鸿宾连忙笑着说:“谢谢妹子给我面子啦!改天我单独请你吃饭。好吗?”
      放下电话,卢鸿宾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下午,在市宾馆餐厅的豪华包间里,方娜准时赴约了。
      雷天佑见方娜如约而至非常开心,在他的潜意识里,权力和金钱是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所以,他自认为只要给他接触的机会,把方娜弄到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酒席间,雷天佑频频地劝方娜喝酒。他的用意很清楚,就是把她灌醉以后,乘着醉酒轻而易举地占有她。
      卢鸿宾看到方娜喝酒时那种痛苦的样子和求援的目光,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很卑鄙、很龌龊了。他不敢正视方娜的眼睛,几次端起酒杯想替方娜喝酒,都被雷天佑给断然拒绝了。
      突然,卢鸿宾灵机一动,他借故把服务员叫到了门外,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包厢。
      不一会儿,服务员在桌子底下悄悄地递给了卢鸿宾一个同样的酒壶,卢鸿宾就用这只酒壶为方娜把酒斟满。
      方娜喝酒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她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她感激地冲卢鸿宾微微一笑,然后主动地端起酒杯跟雷天佑连连碰起了来。
      雷天佑以为方娜喝多了,已经到了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所以她才这样不顾一切地主动跟他碰杯,心里不禁一阵窃喜。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很快就要达到了,于是,他提议改用大杯喝酒,没想到方娜竟然同意了,这更让雷天佑有些喜出望外了。
      就这样,他俩一个喝着白酒,一个喝着白水,一杯接着一杯地碰着、喝着,不知不觉中,雷天佑便头趴在桌子上动不了。
      在方娜的帮助下,卢鸿宾把雷天佑背到了他的房间里安顿好了以后,便和方娜来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进门后,卢鸿宾和方娜眼睛对视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卢总!今天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今天就惨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方娜一边倒水一边说道。
      卢鸿宾苦笑了一下:“别说了!我自己已经无地自容了!娜娜!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请你不要责怪我,好吗?”
      “瞧你说的!我知道你有事求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嘛!我懂,你是个好人。”方娜安慰道。
      “好人?如今这世上究竟什么人才算好人呢?”
      方娜说:“最起码,像你这样正直、善良、有同情心,有正义感的人就算得上是个好人啊!”
      卢鸿宾冷冷地一笑:“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能算是好人?不过,我也有难言之隐哪……”
      接下来,卢鸿宾出于对方娜的愧疚和感激,就把这几个月来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方娜听……
      
      方娜听了卢鸿宾的叙述以后,感到非常震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潇洒倜傥、风光无限的工会主席、公司总经理竟然在一夜之间落魄到了如此地步。她的心里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和惆怅,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他。
      方娜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出来混,总是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的,这也是身不由己啊!我特别理解你!卢总,你不必自责,慢慢就会适应的。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你尽管开口,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的!”
      “谢谢!谢谢你!我心领了……”卢鸿宾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一夜,卢鸿宾和方娜聊了很长时间。直到午夜时分,卢鸿宾才开车把方娜送回了歌舞团……
      
      自从天鸿公司和化工厂供应科开展业务往来之后,卢鸿宾的“上帝”又多了一位供应科的科长——贺柏平。
      卢鸿宾牢牢记住了雷天佑的话:在生意场上一定要把你自己的身架放到最低,对任何跟你生意有关的人都必须笑脸相待,好言相慰,这样,你的生意才能长长久久、顺顺利利。所以,自从雷天佑把贺柏平介绍给卢鸿宾以后,卢鸿宾就没少在他的身上花心思。
      每个周末的下午,卢鸿宾就会开着车赶往化工厂,等到贺柏平下班以后,就把他接到了市里面,安排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住宿。带着他到市区里各个火爆的餐饮和娱乐场合吃饭喝酒,唱歌跳舞。想尽办法博取贺柏平的欢心和愉悦!
      贺柏平其实也是一位好色的主。不过,跟雷天佑不同的是,贺柏平表现的更含蓄、更虚伪一些。贺柏平在娱乐场所见到那些搔首弄姿的小姐们时候,总是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装得特别清高。他对那些风情万种的风流女子似乎是视而不见,不大理睬。可是,卢鸿宾从他瞥女人的那一眼中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于是,每次唱歌结束以后,卢鸿宾就会把贺柏平瞥过一眼的那位小姐带出来一起去吃夜宵。吃完夜宵回到住所,卢鸿宾就让那位小姐自己去到贺柏平的房间,说是让她去陪他聊会儿天。一般情况下,天亮的时候,那位小姐才会蓬头垢面地离开那里。
      第二天,贺柏平却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样子,而卢鸿宾在贺柏平的面前也绝口不再提头天晚上的事情。他们各自心照不宣,十分默契。
      除了巴结和应酬那个贺柏平以外,对于化工厂供应科的那些业务员、采购员、库管员们,卢鸿宾是一个也不敢怠慢呀!他时常会带上一些香烟水果饮料小吃等礼物去看望他们,还隔三差五地把他们都请出来吃顿饭,喝点儿小酒,联络一下感情。
      对于化工厂财务科的科长、会计、出纳员们,卢鸿宾同样也没敢忘记对他们的“孝敬”和“供奉”。俗话说得好啊!“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嘛!在卢鸿宾的眼里,这些人都是他生意场上的“上帝”,那位也不敢轻易得罪啊!
      没多长时间,卢鸿宾借助雷天佑的威力和自己的努力,就把化工厂的各个环节都打通了,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为天鸿公司以后更大的生意铺平了道路。
      卢鸿宾对贺柏平这个人总是觉得有些难以捉摸、揣摩不透露。贺柏平整天正襟危坐,端着一副官架子,话虽不多,但说出来的每一句都会让你觉得盛气凌人、咄咄逼人。不过,贺柏平在雷天佑的面前倒是表现得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一口一个“雷厂长如何如何”,让人觉得他对雷天佑那是绝对忠诚、言听计从的!
      实际上,卢鸿宾自从公司成立的几个月时间里,他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跟贺柏平打交道上了。卢鸿宾公司的业务能不能开展起来,业务量有多大,全都掌握在贺柏平这个供应科科长的手里。他如果高兴了,把这个月的采购计划多给你分一点儿,那么你这个月的业务量就会多一些,效益自然就会好一些。所以,要想赚钱,这个贺柏平是绝对得罪不起的关键人物。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嘛!这一点,连雷天佑都非常清楚。他就曾对卢鸿宾说过:下面的事情我不好出面太多,就看你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了。
      卢鸿宾先后投入了一百多万的资金,已经等于把他推上了老虎背,没法下来了。他不得不将自己锋芒毕露的脾气个性收敛起来,不惜精力和代价,整天哈着腰陪着笑脸侍奉着这些难缠的“小鬼们”。  然而,即使这样,公司每个月的业务其实并不是很多的,每个月下来经过核算,得到的收益仅仅能够维持公司的基本运转。为此,卢鸿宾经常感到郁闷。
      卢鸿宾的公司勉勉强强地经营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陷入了资金严重短缺的困境。公司虽然是个小规模的私营企业,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项开支一样都不少:房屋租赁、员工工资、工商税费、水电费用、通讯费、交通费、招待费等等一应俱全,每个月至少两万元的正常开支,再加上请客送礼,上下打点,还要时常招待雷天佑、贺柏平这样的重要人物,卢鸿宾每个月的开支至少下不了五万,这样一来,天鸿公司就出现了入不敷出的情况,财政出现了赤字,把卢鸿宾搞得有些焦头烂额了。但是想到即将开始的扩建工程,卢鸿宾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和幻想,也正是这个梦想中的希望支撑着卢鸿宾一直在咬牙坚持着。他坚信,有了雷天佑的许诺和帮助,一旦那项扩建工程开始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为了维持天鸿公司的正常运转,卢鸿宾几乎找遍了所有的朋友和亲戚,东挪西凑,四处借钱,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勉强地维持着。就这样,卢鸿宾可谓是费尽心机、惨淡经营,在逆境中苦苦支撑了两年多……
     
      
      雷天佑自从那次被方娜灌醉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卢鸿宾的面前提起过方娜,似乎压根儿就像是没有这回事儿似的。
      但是,雷天佑每次去省城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要拉着卢鸿宾一起去。他说跟卢鸿宾在一起玩起来感到热闹、开心,而且有安全感。其实,卢鸿宾心里很清楚,雷天佑无非是想让他掏腰包罢了。卢鸿宾心里虽然虽然感到有些别扭,可为了自己的公司,为了以后的生意,他只能违心地装出心甘情愿的样子,依然出手阔绰,装出非常大方的样子。
      近段日子以来,卢鸿宾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雷天佑似乎对自己是越来越冷漠了,不再主动打电话了,找他聚会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每当卢鸿宾打电话约雷天佑见面的时候,他都用各种借口婉言推辞了,似乎有意识在躲着他。这让卢鸿宾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里有些发毛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卢鸿宾思前想后地考虑了很久也找不到其中的原因。虽然有时见面的时候,雷天佑表面上依然对他是一副很和蔼、很亲热的样子,但是卢鸿宾从骨子里感觉到了雷天佑已经不再像从前对自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信任了。
      卢鸿宾很清楚:假如雷天佑在这个时候抛弃了他,那么,天鸿公司就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和投资就全都打了水漂了。摆在他面前的道路就只有破产和的倒闭,自己从此将一贫如洗,变成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了。
      其实,这时的卢鸿宾已经是坐吃山空、捉襟见肘了,他的公司已经陷入深深的困境之中了。卢鸿宾陷入了极度的苦闷之中,整天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一筹莫展,已经感觉到了末日的来临……
      
      这天下午,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卢鸿宾从沉思中惊醒,他懒懒地拿起电话。
      “鸿宾老哥!是我呀!”
      电话里传出雷天佑的声音:“最近忙什么哪?怎么?连我都不想见了吗?”
      卢鸿宾听到雷天佑的声音,心里一阵激动,既欣喜又感到意外:
      “哟!是雷厂长吧?我还以为又是催债的呢!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儿吗?”
      “有事儿啊,好事!我给你说,化工厂的扩建工程项目终于有眉目啦!你现在有时间吗?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等你!”
      听到这个消息,卢鸿宾喜出望外,就好像一只落入大海中拼命挣扎的羔羊,就在它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抓住了一块漂浮过来的木板,有了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
      放下电话,卢鸿宾开车匆匆赶到了雷天佑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里面正襟危坐着五六个领导干部模样的人。
      雷天佑依然象个弥勒佛似的笑呵呵地站起身来:
      “来来来,老同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项目招标办的郭主任;这位是市审计局的杨局长;这位是化工厂扩建工程的副总指挥;这位是……”
      卢鸿宾立刻意识到,眼前的这几位都是跟化工厂的扩建工程有着密切关系的重量级人物啊!他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样子跟在雷天佑的身后,热情地跟这些人一一握手。然后,赶紧拿出口袋里的中华烟逐个发给他们,并掏出打火机为他们一一点燃。
      “老同学!”雷天佑笑容可掬地说:
      “平时这些各路神仙们你是请都请不来的,今天刚好都聚集到了我这里,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今天是周末,大家都想放松放松,娱乐一下。我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安排吧!怎么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
      卢鸿宾宠若惊地连忙回答。
      
      从雷天佑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卢鸿宾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最后两千多元钱,心里感到一阵发慌:这点钱够用吗?可是,这已经是卢鸿宾剩余的全部的资金了。开口借钱吧,这段时间卢鸿宾已经借了不少的外债了,该去跟谁开口呢?他一下子犯难了。
      这时候,卢鸿宾突然想到了好久没见面的方娜。他马上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方娜吗?我是卢鸿宾啊!我现在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儿,想请你帮帮忙,可以吗?”
      “当然可以,什么事儿?”方娜问道。
      卢鸿宾有些心虚地说:“今天我有几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要招待,但是,手头……缺钱,所以,你能不能给我……借点儿?”
      方娜慷慨地:“行!没问题!要多少?”
      “五千块,可以吗?”
      “没问题!我马上给你送去,咱们待会儿见!”
      挂断了电话,卢鸿宾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卢鸿宾和雷天佑等人分乘四辆轿车浩浩荡荡地穿城而过,来到了位于城东的最著名的海鲜大酒店。  卢鸿宾请客人们点好了菜,从吧台拿来了五瓶茅台酒,悄悄地问雷天佑:“雷厂长!酒够不够?”
      雷天佑压着嗓子诡异地说道:“你傻呀?你不知道他们来是干嘛的吗?”
      卢鸿宾恍然大悟!他立刻出去喊来领班问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陪酒小姐?”
      领班回答:“我们这里经营的是餐饮,没有这种服务!”
      卢鸿宾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方娜的电话,叮嘱她马上把大富豪的小姐带过来五、六位,一定要最漂亮的。
      卢鸿宾走进包厢,笑容可掬地对那几位领导说:“各位领导,咱们先喝着,待会儿,还有一道好菜奉献给大家。”
      雷天佑问道:“都安排好啦?”
      卢鸿宾回答:“放心吧!雷厂长,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雷天佑大笑:“好哇!我的这位老同学办事就是利落。来!咱们先喝酒!鸿宾老兄!快敬酒啊!”
      卢鸿宾赶紧屁颠屁颠地给众人斟满了酒杯……
      半个小时以后,领班带着方娜推门走了进来。
      雷天佑看见方娜进来,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他以为是卢鸿宾为自己把方娜给叫来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雷天佑站起身大声地招呼着方娜,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方娜看了一眼卢鸿宾,便大大方方地在雷天佑和卢鸿宾中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雷天佑主动地把在座的客人一一给方娜做了介绍,然后介绍说:
      “这位漂亮的女士,是我们市歌舞剧团的女高音歌唱家——方娜,我想诸位一定都在电视和舞台上见过吧?她在我们市里也算是一朵名花了吧?方小姐今天肯屈驾光临,太给我们面子了!来,咱们为方小姐的到来干一杯!”
      “好!”大家纷纷响应着。
      “等等!大家听我说!我来是为了帮助卢经理招待大家的,让大家在这里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方娜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姑娘们!进来吧!”
      随着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了六位美丽漂亮、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来。
      雷天佑带来的那几位客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了,他们全然没有了傲慢矜持的架势,脸上堆满了淫荡、邪佞的笑容,邪恶的本性立刻暴露无疑了。他们纷纷招呼着小姐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个个显得兴奋异常。
      只剩一位小姐了,方娜对雷天佑说:“雷厂长!这位姑娘可温柔了,就让她来陪你吧?”
      雷天佑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不!让她去陪鸿宾老哥吧!今天我就要你来陪我喝酒,否则,就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方娜顿时满脸绯红,脸上露出了为难、尴尬神色:
      “雷厂长,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是卢经理让我帮你们找小姐的,不是来陪酒的,待会儿我还有事儿呢!对不起了,雷厂长!”
      雷天佑尴尬地看着卢鸿宾说道:
      “鸿宾老哥,你的这位朋友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卢鸿宾面露难色地对方娜说:
      “娜娜!要不……你今天……就陪雷厂长……喝一次酒吧?就算是我……求你了!”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方娜看着卢鸿宾哀求的目光心软了,她一咬牙说:
      “那……好吧!我今天豁出去了。干脆,今天就一醉方休!”
      “哎!这就对了嘛!哈哈哈……”雷天佑顿时喜笑颜开了。
      方娜跟服务员要来酒壶,大大方方地挨着个地给大家敬起了酒,每人敬三杯再跟她碰一杯。
      此时,方娜也一改往日端庄、温柔的样子,变得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甜言蜜语地给不停地给每个客人劝酒。一圈儿下来,方娜就把两瓶茅台酒给倒干了。
      喝了没多久,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领导”们便一个个原形毕露了。只见他们有的拉着小姐纤细的小手多情地抚摸着;有的搂着姑娘的肩膀趴在耳朵边悄声地说着挑逗的情话;更有甚者把小姐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乘着别人不注意在她的脸上亲吻着,或是把手伸进小姐的衣服里尽情地抚摸着……
      乘着乱哄哄时机,方娜在桌子底下拿过了卢鸿宾的手包,悄悄地打开,顺手把一沓钱塞进了包里,然后向卢鸿宾示意了一下,把包递到了他的手里。
      “多少?”卢鸿宾悄声问道。
      “一万!”方娜做了个手势。
      “那么多?”
      “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个什么架势?万一不够怎么办?”
      卢鸿宾心里一阵感动,不由得地握住方娜的手捏了一下。
      这时,雷天佑不乐意了:“鸿宾老哥!你跟方小姐说什么悄悄话呢?说来让我也听听啊!”
      卢鸿宾连连说道:“没……没说什么!我是让她不要……再……喝醉酒了!你别误会……”
      方娜大方地说道:“是啊!我卢哥是怕我喝醉酒呢!那是他根本了解我的酒量。雷厂长!我看咱们干脆换大杯子喝酒怎么样?”
      “好啊!痛快!服务员!拿大杯来!”
      方娜跟雷天佑用高脚玻璃杯斟满了白酒,两人各不相让,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好!再来一杯!”其他人高喊着起哄起来。
      卢鸿宾着急地一个劲儿地给方娜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喝了。
      方娜装作没看见一样,反而理直气壮地鼓动着雷天佑又碰了一大杯白酒。
      卢鸿宾再也按耐不住了,他从方娜的手中夺过了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端起来对大家说:
      “各位领导,大家今天肯赏光,给我卢某这个面子,我感到十分荣幸!希望各位领导今后对我能够给予多多的关照,不甚感激!在这里我先敬大家一杯。”
      大家都醉眼朦胧地纷纷举起了酒杯。
      卢鸿宾率先喝干了杯中酒,然后慷慨地说道:
      “大家今天放开了玩儿!所有的费用由我来承担。姑娘们!一定要把各位大哥们伺候好,我这里有奖啦!”
      卢鸿宾借机又跟雷天佑碰了两大杯酒。不一会儿,就看见雷天佑瘫软地趴在了桌子上不动了。
      卢鸿宾悄悄地在方娜的耳边叮嘱了几句,然后就跟那位陪自己喝酒的小姐一起搀扶着雷天佑下了楼。
      卢鸿宾开车把雷天佑和那位小姐一起送回了宾馆,安顿好他们就返回了酒场。
      当卢鸿宾返回后包厢时才发现,那些男男女女一个都不见了,只剩下方娜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卢鸿宾望着喝醉的方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有歉疚、有心痛、有爱怜,不禁生出几分感慨: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真的是不顾一切的!无论为他做什么都在所不辞、心甘情愿!唉!女人哪,女人……
      卢鸿宾看了看表,已经是午夜一点多钟了。这时,他感到有些为难了:这么晚了,总不能老在这里呆着吧?可是,送她回家吧,让歌舞团的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那对方娜也是不利的。
      方娜今天完全是为了自己才喝成这个样子,不能抛下不管吧?犹豫了片刻,卢鸿宾决定带她回家……
      
      回到家里,卢鸿宾把方娜抱到卧室的床上让她躺下,替她脱掉了外套和皮靴,盖好了被子。然后又用热毛巾轻轻地给她擦了把脸,看着她静静地睡去。然后关掉了床灯,轻轻地退出了卧室。
      卢鸿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今天花剩的钱数了数,只剩下两千多了。想想今天的整个过程,卢鸿宾清楚地知道,今天所花的上万块钱算是白白浪费了。
      这一次,雷天佑想占有方娜的险恶用意又一次落空了。卢鸿宾非常佩服方娜的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但是,这一次却把雷天佑彻底给得罪了,他一定会认为自己跟方娜之间有了那种关系。凭着卢鸿宾对雷天佑的了解,雷天佑对他绝对很不满意了,以后也绝不会再帮助他了。那么,这就意味着卢鸿宾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他的天鸿公司从此就会陷入绝境,随时面临着倒闭的可能。
      想到这里,卢鸿宾不禁苦笑了一下。不过,此刻他的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似乎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他仰天长叹了一声:
      “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卢鸿宾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今天的确也喝了不少的酒,微微有些醉意了。于是他顺势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卢鸿宾送走了方娜以后,整整一天没有出门。他躺在床上苦苦地思索了一整天。
      卢鸿宾把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觉得在这一生,自己虽然犯过不少的错误,但是并没有做过什么太多的坏事儿啊!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要如此惩罚自己呢?想想自己人生的道路上两个最重要的转折点,都是一种非常悲惨的结局。前一次是明火执仗地跟你作对,而这一次却是在微笑中给你施放了冷箭,真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让你防不胜防啊!
      想到这里,卢鸿宾意识到自己的公司已经走到了头了,真的到了该把它关闭的时候了。
      果然没多久,卢鸿宾听说化工厂的扩建工程已经顺利开工了。供应科科长贺柏平以天鸿公司规模太小,不具备承担这个大型工程项目的材料供应能力等借口,一张供货单也没有给他。卢鸿宾当然清楚这其中的原委啦!
      卢鸿宾对贺柏平冷冷地一笑,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依然离开了。
      第二天一上班,卢鸿宾带着憔悴的面容,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自己的公司。他向员工们讲明了公司目前的状况和面临的困境,最后,他宣布了公司破产关闭的决定。
      听到这个消息,员工们个个都感到震惊了,满脸的木然。有的女员工唏嘘着哭了起来。
      散会后,卢鸿宾找来了主管会计,叮嘱他尽快把公司的所有财产、包括自己所种爱的小轿车全部变卖掉,获得的资金用来清理员工的工资和房租等各项开支,剩余的部分用来偿还一些紧要的债务。
      交代完这些事儿以后,卢鸿宾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跟等候在院子里的员工们一一握手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毅然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当卢鸿宾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卢鸿宾关闭了自己的公司以后,为了缓解自己的心情和压力,便到省城的老朋友那里住了一段日子,得到了许多老同学和老朋友的悉心照料和热情款待,大家都很同情卢鸿宾的遭遇,纷纷谴责雷天佑心狠手辣的无耻行为。
      那些天,卢鸿宾几乎天天都喝得烂醉如泥,一塌糊涂。然而,每当他酒醒的时候,内心的痛楚和悲伤却是愈来愈浓烈了。要知道,看到这里的一切都会让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惆怅和伤感……
      
      这一天,卢鸿宾不顾老同学、老朋友们的一再挽留,执意乘上了返回那座小城的火车。
      夜色中,笨拙的火车在蜿蜒的山沟里缓缓地爬行着,卢鸿宾毫无睡意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眼睛注视着窗外隐约可见的群山的影子,脑海里满是忧郁和伤感。
      天亮时分,火车终于进站了。卢鸿宾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下了车。
      当卢鸿宾刚刚走进检票室,迎面走过来一位漂亮的服务员,很有礼貌地对他说:
      “请问:您是卢鸿宾先生吗?”
      “是的!我是卢鸿宾!”
      “贵宾室有人找您,请您跟我来一下。”
      卢鸿宾莫名其妙地跟着她来到了贵宾室,一进门他就看见沙发上坐着几位身穿警服和税务制服的人员。  服务员对那些人说:“他就是卢鸿宾!”
      还没等卢鸿宾反应过来,一副冰凉的手铐就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干什么?干嘛要抓我?我犯了什么罪?”卢鸿宾使劲儿地挣扎着,大声地喊叫着。
      那帮人不由分说地把卢鸿宾推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面包车上,一溜烟儿地把他带到了公安局刑警队的审讯室里,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啦!”卢鸿宾大声地质问那几位警官和税务官。
      “别嚷嚷!我们不会平白无故地带你到这里来的!”一位警察不紧不慢地说道。
      “总得有个理由嘛!”卢鸿宾理直气壮地说。
      “理由嘛,当然有啦!卢先生!给你看一下这个!”说着,这位警察把一张纸举到了他的面前。  卢鸿宾定睛一看,这是一张公安部的协查令,他心里感到有几分紧张。他问警察:“你们要我说什么?”
      “我问你:去年五月份的时候,你是不是托人从广东潮阳市代开过一份增值税抵扣发票?”
      卢鸿宾想了想说:“是啊!有这么回事儿。怎么啦?”
      “那边犯案子啦!”
      警察吐着烟雾说道:“实话给你说吧!给你开据发票的那家公司是由当地的一位公安局长和一位工商局长合伙开办的皮包公司。他们专门给人开据税务抵扣发票,从中牟取暴利,给国家造成了两个多亿的经济损失。这是一件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公安部已经挂牌督办了。我们是受公安部的委派,顺着开出的发票线索追查到你这里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份儿发票呢?”旁边的一位警察问道。  卢鸿宾想了想,说道:“可能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吧!”
      “带我们去找!”几位警察随即都站起了身。
      “那……这个……”
      卢鸿宾抬了抬胳膊,示意警察解开自己腕上的手铐。那位警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掏出了钥匙,给卢鸿宾打开了手铐。
      卢鸿宾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心里感到很憋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冷酷、冰凉的玩意儿今天会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真他妈的窝囊!
      一行人乘车来到了卢鸿宾已经倒闭的公司。
      卢鸿宾打开抽屉,翻了好长时间才找到那份未曾用过的发票,交到了警察的手里。
      警察十分仔细地察看了发票,然后把它递给了随行的税务官手里。
      税务官也很认真地察看了发票之后说:“没错!这就是这张发票!”
      税官转过身来问卢鸿宾:“发票开回来以后,你为什么没有做帐?”
      卢鸿宾回答:“两个原因:一是我公司的经营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境地,如果把它做了帐以后,我得支付应缴的巨额税款以后才能得到抵扣税,划不来;二是发票开回来一后已经超过了期限,无法抵扣进项税,所以我就一直把它搁在抽屉里没有用。”
      “卢先生!幸亏你没有把它做帐,这是你的幸运啊!否则,你就捅了大篓子啦!”那位税务官回头对那位警官说:
      “有动机,没有形成事实。你看……”
      “既然是这样,发票我们带回去复命。这个人就交给你们处理吧!”警官对税务官说。
      “行!那就这样吧!”税务官又转过身来对卢鸿宾说:
      “这样吧:你明天早晨八点钟,带上你公司的全部帐务和发票,到税务局来一趟。我是咱们市税务局稽查科科长,你直接来办公室找我,不得有误。否则,由此而引起的一切后果,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卢鸿宾连连说道:“明天我一定按时报到!”
      税务官对警官说:“那我们就先走吧?”
      “走!”
      一行人离开了卢鸿宾的办公室。
      卢鸿宾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额头上沁出了晶莹的汗珠……
      
      从税务局出来以后,卢鸿宾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忽然,他想起好久未见面的方娜,于是就拨通了她的个电话,约她出来一起吃个饭。  方娜如约来到了伊甸园西餐厅。
      吃饭的时候,卢鸿宾把自己从省城回来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方娜。她听了以后忧心忡忡地问道:
      “卢哥!会不会出事儿啊?”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事已至此,管它呢!爱咋咋地,一切听天由命吧!”
      卢鸿宾摆出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没底儿,感到非常忐忑。
      方娜无奈地说道。“卢哥!你最近怎么这么多事儿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那谁知道呢!也许,是我这个人坏事儿干多了,老天爷报应我吧!呵呵”卢鸿宾自嘲地说道。
      方娜怪嗔地说:“瞎说!你要是坏人,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吗?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好人没好报啊!”
      卢鸿宾叹了口气,说:
      “唉!这都是因为我太能折腾的缘故吧!假如我也和其他人一样,靠辛辛苦苦的体力劳动换取微薄的收入,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守着老婆孩子。每日三饱一倒,空闲的时间打打牌、喝喝小酒,过着那种‘三十亩土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的生活,那么,我就绝对不会摊上这么多的事儿了!嗨!心比天高,命如纸薄啊!”卢鸿宾感触地说道。
      “那倒也是!”
      方娜赞同地说:“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你也就不是你了,那还不把你给憋死呀!你呀……”方娜说着嘿嘿嘿地笑了。
      突然,卢鸿宾的手机响了。
      卢鸿宾冲方娜歉意地点点头,打开了手机:
      “喂!你是卢总吗?我是你们单位镇上的法庭李庭长啊!”
      卢鸿宾想起了不久前曾在一起喝过酒的镇法庭的李庭长。
      “哦,李庭长,是你呀!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上次咱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我没好意思告诉你:你妻子已经在我们这里把你给起诉了!”
      “什么?起诉了?什么理由?”卢鸿宾感到非常突然,脑袋“嗡”的一下,感到有些发懵了。
      李庭长说道:“离婚诉讼!理由是夫妻感情破裂。我看你最好还是来一趟,诉状就在我这里,你看该怎么处理?”
      卢鸿宾沉默了一会儿,沮丧地问:
      “你告诉我,用什么方式离婚最简便?”
      “那就是协议离婚呗!只要你们双方能达成财产分割协议,双方在协议上签字画押,经法庭裁决后一个星期就可以生效。”
      “那,就法庭裁决吧!李庭长,谢谢你了!我明天就回来处理这件事儿。咱们明天见!”
      卢鸿宾挂断电话后,颤微微地抽出了一支香烟,打了好几下火才算把烟点着。
      方娜已经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她想安慰卢鸿宾几句,但又觉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呆呆地坐在对面,用焦虑的眼神望着他。
      卢鸿宾默默地抽着烟,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
      卢鸿宾怎么也没想到,妻子竟会在两个月以前就已经向法庭递交了离婚诉状,算起来也就是他的公司倒闭的那段日子。看来,她选择的时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今天算是应验到了卢鸿宾的身上了。
      想到这里,卢鸿宾心里感到一阵难过,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他赶紧低下了头。
      看到卢鸿宾这个样子,方娜感到很心疼,她一时手足无措了,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她伸手握住卢鸿宾搁在桌上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着,以此来慰籍他痛苦的心灵。……
      
      第二天,卢鸿宾就乘班车回到了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家,跟妻子一起去了法庭,迅速递交了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里,卢鸿宾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妻子和女儿,自己净身出户了。从此,卢鸿宾就真正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了。
      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里,卢鸿宾的心情沮丧透了。他把自己满屋的书籍和用品都打包整理,分类装箱,整整忙碌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算是收拾妥当了。
      天黑以后,卢鸿宾独自一人来到大街上。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觉得完全迷失了方向。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生存的意义和价值已经完全没有了,人自己的生道路也似乎走到了尽头,应该是到了最后了断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卢鸿宾找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方娜的电话。
      在电话里,他把自己已经离婚的消息告诉了方娜。感谢她这几年来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向她作了最后的告别,然后,他不顾方娜苦苦地哀求,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卢鸿宾的传呼机便一直响个不停。他知道这是方娜在呼他,于是他把传呼机从腰间摘了下来,随手扔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卢鸿宾走进了一家小酒馆,独自坐在角落里喝起闷酒来……
      突然,卢鸿宾的面前出现了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其中一位掏出一张纸在卢鸿宾的面前晃了一下,厉声说道:
      “卢鸿宾!你被拘留了!”
      卢鸿宾愣了一下神儿,很快就镇静下来。他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喝了下去,然后站起身,向慢慢地警察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咔嚓!”一付明亮的手铐戴在了卢鸿宾的手腕上。
      卢鸿宾仰天长叹了一声:“天亡我也!”然后非常从容地跟着警察走了出去……
      
      卢鸿宾在监所被关押了整整一个月。
      忽然有一天,一位狱警打开了牢门,冲着卢鸿宾喊道:
      “374号!出来!”
      卢鸿宾跟着狱警来到了监所所长的办公室,见到了税务稽查科的张科长。
      张科长非常客气地对卢鸿宾说:
      “前些日子,我们税务稽查重新审查了你公司的帐务,觉得你的公司只是由于经营不善,导致了最后一段时间开出的发票未能及时补缴税款,造成了一些帐务上的混乱。经过调查,还是有客观原因的。我们觉得你虽然有动机,但并没有构成事实上的偷税漏税。因此,我们建议法院对你的问题进行了重新审理。经过审理,法院对你作出了拘役一个月的处罚。现在期限已到,你今天就可以出狱了!”
      听到这个消息,卢鸿宾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反应,他的眼睛里却滚出了两颗委屈的泪珠……
      
      从监狱出来以后,卢鸿宾为了躲避追债的人,通过中介公司在城郊的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租赁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单元房,然后雇佣搬家公司把自己的那些书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搬了进去,算是给自己安顿好了一个与外世隔绝又较为舒适的小窝。
      从这一天开始,卢鸿宾就真的如同在这座城市里彻底蒸发了一样。
      他整天紧锁房门,关闭手机,断绝了一切与外界的通讯联系,从此就不再和任何人来往了。
      这段日子,是卢鸿宾一生当中最为黑暗、最最痛苦的时光。他整天整夜地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烟,一支接着一支。
      他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低,让电视二十四小时都开着。他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老是胡思乱想,一片混乱……
      卢鸿宾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去在小说里、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百万富翁因为一夜之间的破产而自杀的故事,如今却真实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这一切来得又如此突然、如此真实,让自己一点儿精神准备都没有。就好像雷雨天的一声炸雷,连同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真真切切地砸在了自己的头上,直接就被彻底打懵了。
      从监狱出来以后,一个严酷的现实摆在了卢鸿宾的面前:那就是他今后该怎么办?
      卢鸿宾苦苦地思索了好些天也没有找到答案。他就像掉到了一个漆黑的无底深渊,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找不到一点儿出路,没有一线生的希望。
      是啊!现在的卢鸿宾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穷光蛋,背上了一百多万的沉重债务。以后,拿什么去还人家呢?
      卢鸿宾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整天被债主们无休止的上门纠缠、恫吓,责骂、数落、嘲弄和羞辱,再也得不到安宁了!从今以后,自己的威严扫地,颜面无光,如同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见不得阳光,这种日子想起来都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思来想去,卢鸿宾觉得眼下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自杀!
      想到自杀,卢鸿宾反倒觉得这真的不失为摆脱自己困境的一种绝好办法。
      俗话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既然自己无力偿还欠下的巨额债务,那么死后一切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怪不得那么多人因为遇到自身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无一例外地都选择了自杀。可见,死!往往是解决重大难题最最有效的方法了。
      想到了死,卢鸿宾对那些曾经被自己瞧不起的自杀者们不禁肃然起敬起来。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地体会到了:自杀,那是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的!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自杀,的的确确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方式。但是,实施起来也的的确确也很难哪!
      接下来,卢鸿宾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给自己的父母、妻子、女儿以及自己的几位特别要好的朋友一一写好了告别遗书。然后,整天就想着选择什么样的合适方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卢鸿宾几乎想到了所有自杀者们所采用过的方法:服毒、吃安眠药、摸电门儿、绝食、割腕、跳楼……
      但他觉得无论哪种方法对于他来说都有些不合适。接下来的卢鸿宾把所有的烦恼都集中到了如何选择自杀方式上来了。用什么办法让自己死得既体面而又没有痛苦,这倒反而成了他苦思冥想的问题了。  
      卢鸿宾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吃了。
      首先是因为他情绪的极度低落,整天胡思乱想,头脑恍恍惚惚,悲哀过度,根本就没有食欲。最主要的是他的口袋里囊中羞涩,几乎一文不名了。
      幸好他家里还有一些简单的灶具,厨房里原来还剩下了半袋子大米和一些方便面,还有半坛子自己腌制的酱菜,实在饿极了的时候,卢鸿宾才蒸上半碗米饭,就着咸菜充点饥。有时候他甚至几天几夜都不曾吃一口饭。
      过度的哀伤和饥饿让卢鸿宾常常感到浑身乏力、头昏眼花。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用不着挖空心思去寻找什么自杀的方式,死神似乎就在自己身边,死亡很快就会降临了。因此,他就这样孤独地、静静地躺在卧室里,向往着有那么一天自己睡着了以后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如果真的那样了,自己也就彻底的解脱了……
      
      卢鸿宾把另外一间卧室用来作了书房。
      几十年来,卢鸿宾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他住在哪里,都要把自己苦心积累下来的几千册书籍带在身边。
      卢鸿宾一生嗜书如命,十分珍惜和爱护自己的藏书。无论是出差还是旅游,每到一座城市,只要是看见书店,他都会进去看一看,翻一翻,碰到自己喜欢的书,不管是多少钱他都会毫不吝啬得买下来。天长日久,日积月累,几十年下来,他的藏书规模在这个城市的文化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了。
      这一天,卢鸿宾慵懒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了好久也没有心思光顾的书房里。
      他静静地坐在书案旁,眼睛扫视着已经布满尘土的书柜和那些自己亲手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楚的感叹:自己从小勤读好学,博览群书,苦苦地积累着方方面面的知识,曾经为自己未来的人生编织过许许多多五彩斑斓的梦幻,并为此不懈地努力过、追求过。然而,谁曾料想在自己的不惑之年,不经意间便身不由己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以至于落到今天的穷途末路、了断生命的地步,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想到这里,卢鸿宾一下子觉得有些不甘心了。突然间,他的胸中涌起一股子豪气,觉得身上的热血沸腾了。是啊!一个堂堂的五尺汉子,才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凭什么就要轻易断送自己的生命、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呢?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激扬文字、挥斥方遒”过,不是还有许多曾经为之付出心血和努力的理想还没有实现吗?后半生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去做呢,凭什么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想到这里,卢鸿宾用拳头在自己的头上狠狠地捶了两下,他提起毛笔饱蘸浓墨,在一张雪白的六尺宣纸上挥毫写下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写完后,卢鸿宾把笔一丢,穿好衣服便走出了房门。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好久没在大街上走走了,卢鸿宾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街道上已经灯火通明了,很有些现代化城市的气息了:霓虹闪烁、车来人往,热闹繁华,一片喧嚣。
      卢鸿宾双手插在裤兜里,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清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头脑清爽了许多。
      自从担任油田综合服务公司总经理以后,卢鸿宾在这座小城市里也算得上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人物了。他为人豪爽仗义、处事大方、待人宽厚,在外界和朋友中间留下了很好的口碑。所以,每当他从单位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周围都会聚集起一大帮朋友,为他接风洗尘,款待他的生活起居,走哪儿都是专车接送,前呼后拥的很是风光。
      然而此刻,卢鸿宾独自一人行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心里却感觉到非常的孤独和寂寞,他仿佛走进了一座十分陌生的城市,那些昔日的朋友此刻却一个也不见了。
      冷风吹在身上,让人感到了透心的冰凉。此刻,卢鸿宾才真正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味道了。
      想到这里,卢鸿宾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怕被街上的熟人认出来,于是便翻起外套的领子遮住半个脸,转身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忽然,在小巷里,卢鸿宾看到了一处门面上方高悬的霓虹灯广告牌,这是他以前经常光顾的一家歌厅。自从老板把歌厅转让出去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想不到这里还在继续营业着。
      卢鸿宾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里面传出了一阵急促的锣鼓声,仔细一听,有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吼着秦腔。
      卢鸿宾这才看清了门面上方的霓虹灯上写的是“民乐戏曲茶园”几个大字,门旁边立着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特邀我市著名女歌星方娜女士加盟献艺。
      “方娜”两个字写得很大、很突出,显得非常醒目。
      卢鸿宾看到“方娜”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他大概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过方娜了。
      此刻,卢鸿宾按耐着怦怦的心跳,推开戏园子的大门,悄悄地溜了进去。
      小小的舞台上,一位化了妆的女子穿一身大红旦角的戏曲服装,正在扭扭捏捏地表演着《西厢记》里红娘的片断。曾经的舞池被改造成了观众席,已经坐了不少的观众。
      卢鸿宾选择了靠后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他眼睛巡视了一圈,并未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这时,
    台上的演员演完了,台下的观众报以了热烈的掌声。
      卢鸿宾看见从观众席里站起几个人来,走到台口侧面的吧台跟前,每人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下来两条红绸带子,依次走上台将红绸带搭在了演员的脖子上。
      台下的观众们又一次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些奇怪的举动让卢鸿宾感到有些不解,他正准备向旁边的人请教这是什么用意,一位中年人笑咪咪地来到他的身旁坐下,并向他伸出了手,热情地说道:
      “哎呀!卢经理,果然是你呀!想不到你能光临我们这个小小的戏曲茶园?欢迎欢迎!”
      “你是……”卢鸿宾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怎么?不记得啦?我是商贸局饮食公司潘经理的司机呀!前几年你和潘总来往甚密的时候,我还拉着他还到你们公司里去过好几次呢。”
      “噢!想起来啦,大刘!对吧?”卢鸿宾似乎有些印象了:
      “这家戏园子是你开的?”
      “是啊!单位不景气,出来混口饭吃嘛!卢总!我带你到前边去坐吧!”
      大刘说着就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地把卢鸿宾拉到了观众席的前排坐下,然后让人端上了小吃,泡上了热茶。随后,他自己还亲自提来了两瓶红葡萄酒。
      “卢总!几年没见面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以后,欢迎你常来我们戏曲茶园坐坐!来!干一杯!”  卢鸿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问道:“大刘!方娜不是在你们这里唱歌吗?她人呢?”
      “方娜一会儿就到!我已经给她打了电话了。”大刘回答。
      卢鸿宾似乎想起了什么:“哎!大刘,你们这里把那个红绸带子挂在演员的脖子里是什么意思啊?”
      大刘嘿嘿一笑:“这是客人给演员的奖励啊!搭这个红带子是要掏钱的。搭一条十块钱,其中演员拿五块,乐队抽两块,到我这个老板这儿就只有三块钱了。”
      卢鸿宾掐指算了算,说到:“那也不错嘛,每天还能收个几百块的。”
      “小买卖,还算凑合吧!卢总!方娜一会儿就到,您先慢慢品着、听着。有事儿传我一声,我得招呼生意去了。”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卢鸿宾客气地说。
      大刘站起身,猫着腰走入了后台。
      卢鸿宾全神贯注地看台上的表演,他被演员精湛的演技吸引了,看得入神了。忽然,他觉得身旁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回过头一看,只见方娜侧歪着脑袋正望着他微笑呢!
      “啥时候……来的?”卢鸿宾有些措手不及。
      方娜微微一笑:“来一会儿了!刘老板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赶过来了。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卢鸿宾回答道。
      俩人沉默了片刻。卢鸿宾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你不是在大富豪娱乐城当大堂经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唱起歌来了呢?”
      “唉!说来话长啦!”
      方娜笑了笑说道:“自从咱俩上次分手之后,雷天佑就时常来大富豪骚扰我,他还带人威逼我们的黄经理,逼我就范。一开始,我还看在他是你的老同学面上迁就于他,谁知他更加有恃无恐、得寸进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动手动脚。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就在大庭广众下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把他臭骂了一顿。后来,我就辞职不干了。”
      “打得好!这种人就是欠揍,该打!那,后来你是怎么到这儿的呢?”卢鸿宾关切地问道。
      方娜回答:“离开大富豪以后,也有几家娱乐城的老板来找过我,可是当他们听说我把雷天佑给得罪了,都吓得不敢用我了。我只好在家闲待了几个月。上个月,刘老板邀请我来这里唱歌,这种地方那些政府官员和大款们都不大会光顾这里的,至少,再也没人骚扰我了。所以我就来这儿唱歌了。”  卢鸿宾歉疚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方娜淡淡地一笑:“没什么!其实,这又不是你的过错嘛!何必多心呢?”
      这时,大刘走过来说道:“方娜!我知道卢总的歌唱得好,你跟卢总一起合唱个歌儿吧?”
      方娜:“当然好啦!不知道卢总肯不肯赏光啊?”
      卢鸿宾虽然感到有些突然,但他拒绝不了方娜那双炙热的目光,只好爽快地答应了。
      大刘亲自登上台舞台给他俩报幕:
      “各位观众,下面我们邀请重量级的人物卢鸿宾总经理和方娜小姐一起,为大家献上一曲精彩的演唱,大家说好不好!”
      “好!”观众自然是一片响应了。
      方娜大大方方的挽着卢鸿宾的手臂走上了舞台。卢鸿宾接过大刘手中的话筒对观众说:
      “感谢朋友们的热情!恭敬不如从命!下面,我和方小姐就把大家耳熟能详的这首西北民歌《想亲亲》献给大家,好不好?”
      “好!”台下一阵欢呼。
      “想亲亲想得我手腕儿那个软,哪呼咳,
      拿起个筷子我端不起个碗,呀儿哟。
      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花乱,哪呼咳,
      煮饺子我下了一锅山药蛋,呀儿哟......”
      卢鸿宾和方娜声情并茂的演唱,让观众们听的是如痴如醉,掌声和欢呼声响成一片。
      盛情之下,卢鸿宾和方娜只好又为大家演唱了一首电影歌曲《敖包相会》方才罢休。
      下台后,大刘把卢鸿宾和方娜请到了化妆间,然后对他俩说:
      “卢总和方小姐的合作堪称是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啊!观众特别喜欢。卢总,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吧!你目前的情况我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我表示非常同情。我冒昧地问一句:鉴于卢总目前的情况,我看不如就到我这里来唱歌吧?我给你们俩六成的提成,怎么样?”
      方娜一听先急了:“刘老板你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呢?我卢哥哪能到这种地方来唱歌呢?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卢鸿宾转身对大刘说:“我同意!就这么定啦!我明天准时来上班!”
      大刘喜出望外:“太好啦!这间化妆间以后就是你俩专用的了。”
      从戏园子出来,方娜问卢鸿宾:“卢哥!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唱歌吗?”
      卢鸿宾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我现在急需解决的是生存,而不是面子。我得放下架子,一切得从头开始啊!”
      方娜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卢哥,你真是条汉子!我没看错你……”
     
      
      第二天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民乐戏曲茶园里就响起了卢鸿宾和方娜悠扬的歌声。
      卢鸿宾和方娜美妙的歌声立刻吸引了众多的观众。短短的几天功夫,茶园子就火爆起来了,常常人满为患了。
      卢鸿宾来到戏园子以后,向大刘提出了许多合理化的建议,比如:改变了以前单调的戏曲清唱,增加了一些观众喜爱的经典折子戏;聘请市内比较有影响的当红歌手加盟演出;增加了一些经典的民族器乐演奏和当地群众喜欢的民间曲艺表演等等,使整个演出形式和内容大大地丰富起来,满足了各种观众的口味儿。使得民乐戏曲茶园的生意越来越火爆了。
      没过多久,卢鸿宾以前的许多老朋友闻风也都纷纷跑来给他捧场。慷慨大方地拿出成百成百的钞票给卢鸿宾挂红。这样一来,卢鸿宾每天的抽成收入就达到了上千元。有了这些收入,卢鸿宾一点一点地开始偿还所欠的债务,暂时摆脱了难堪处境和生活困难困。
      有了这笔不菲的收入,卢鸿宾的日子渐渐地转入了平淡和宁静。他的心里又开始萌动起来。
      卢鸿宾从小喜欢看书,酷爱文学,也曾经有过当作家和文学家梦想。长大以后,参加了工作,就再也没有坐下来安安静静专心写作的时间了。只能是在业余和闲暇的时间里写一些诗词和散文,抒发一下心中压抑不住的那点儿激情罢了。现在,他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静下心来重新专心写作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坎坷坷,风风雨雨,有了这么多的人生感悟和生活积淀,卢鸿宾的创作激情被点燃了。他除了晚上去戏园子唱歌以外,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写作上面。
      
      这几个月来,卢鸿宾的睡眠时间明显地感到不足。他每晚都要写到天快亮的时候才上床睡觉,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严重缺乏睡眠。
      这天凌晨十分,卢鸿宾终于把一部反映农村青年恋爱生活的中篇小说完成了。此刻,卢鸿宾异常兴奋和轻松,心中感到实实在在的满足和一种成就感。他似乎终于找回了迷失十几年的自我。
      下午三点多钟,卢鸿宾睡醒了。
      起床后,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了阳台上,极目眺望着远处的景色,沐浴着晚春时节温暖的阳光,吸吮着空气中飘荡着的淡淡的槐花清香,心里感觉到近年来少有的一种恬静和悠闲。
      望着楼下的巷子里走出的那位身材婀娜的美女,卢鸿宾突然想起了方娜。
      前段时间,由于要潜心写作,卢鸿宾曾告诉过方娜:暂时不要来打扰他。当时,方娜好象还有些不太高兴呢!现在想起来,卢鸿宾觉得真的有些对不住方娜,感到有些歉疚了。于是,他回到了房间里拿起电话拨通了方娜的号码。
      电话里传出方娜的声音:
      “哟!我的大作家!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的小说今天写完啦!”
      “是吗?那应该祝贺你呀!”方娜欣喜地说。
      “所以我想……请你到家里来,一起吃顿晚饭,咱们庆贺一下!好吗?”卢鸿宾用探询的口气说道。
      “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来啦?”
      “高兴呗!”
      “那好吧!不过,我得出去办点事儿,晚点儿过来!”
      “那就这样,我等你!”
      放下电话,卢鸿宾立即换上衣服,出门直奔农贸市场去了。
      晚上七点多钟,方娜敲开了卢鸿宾的门。
      卢鸿宾见方娜的手里提着两大袋子水果,就埋怨她说:“干嘛买这么多东西,吃不了都烂了,净乱花钱!”
      方娜呵呵一笑:“嚯!我的卢总经理!什么时候也学会吝啬了?”
      一句话说得卢鸿宾也笑了。
      方娜看到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一大堆美味菜肴,另外还有红酒、白酒和两只考究的高脚酒杯,便故作夸张地惊呼道:
      “哇!这么多的好吃的啊!卢哥!这是招待哪位贵客呀?”
      卢鸿宾从厨房出来说道:
      “你就是贵客呀!我早就想请你到家里来吃顿饭,尝尝我做菜的手艺,可是一直没机会。今天,我的小说写完了,第一个就想起了你。来,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方娜的心里既感动又高兴:感动的是卢鸿宾居然会想着给她做饭吃,而且还是这么丰盛的一桌菜,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高兴的是卢鸿宾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这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的了。  方娜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卢鸿宾走过去把方娜按在了椅子上。然后,亲自动手打开了红酒倒在酒杯里,递给方娜一杯:
      “来!为我的《山乡之梦》今天脱稿,咱俩干一杯!”
      方娜:“祝贺你!”
      “卢哥!看来,你今天的心情不错啊!”方娜放下酒杯说道。
      “那当然啦!这几个月我起早贪黑、含辛茹苦地写作,今天终于完成了我的第一部中篇小说,你说我能不高兴吗?更重要的是,我觉得通过这件事儿,我找回了自信,回归了自我,给我今后的生活带来了希望,使我对今后满了信心!”
      方娜开心地说:“卢哥!你能这样想我太高兴啦!说明你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啦!来!咱们再干一杯!”
      卢鸿宾神情地望着方娜说道:“娜娜!这段时间我光顾着写东西了,对你就有些怠慢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看你说的!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也怕打扰你,就……”
      “娜娜!你知道吗?有时候当我写不下去的时候,其实特别想你能在我跟前,真的!每当我落魄、孤独、痛苦的时候,身边都是你在陪伴着我,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
      “卢哥……,别说了……”
      方娜激动地扑到了卢鸿宾的怀中,她用双臂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脖子,滚烫的嘴唇紧紧地堵住了他棱角分明的嘴唇。
      一开始,卢鸿宾被方娜的这个举动给搞懵了,等他回过神来以后,立刻被方娜炙热亲吻给触动了,于是,他顺势抱住了方娜,迎合和她热烈地亲吻起来。
      两张嘴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两个人拼命地吸吮着,似乎要把对方连人都吞噬到自己的身体内,把对方整个融化在自己的身体里。
      红晕熏染的灯光下,方娜羞涩的脸庞被映照得更加红润,好似熟透了的苹果,娇艳可人;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在卢鸿宾的脸上瞟来荡去,撩人魂魄。
      卢鸿宾再也按耐不住积压在心底干渴的欲念,像一头饥饿的豹子似的,一把抱起方娜就进了卧室。
      卢鸿宾和方娜这一对儿孤男寡女,在这温馨浪漫的氛围中四目传情、激情横溢,俩人如同一堆被点燃的干柴烈火一样在熊熊地燃烧着,越烧越旺……
      
      激情过后,卢鸿宾和方娜静静地躺在床上细细品味着刚才那幸福的时刻,俩人谁也不说话。
      “卢哥!你告诉我:你现在还有多少外债?”方娜突然问道。
      “你……想干什么?“卢鸿宾诧异地问。
      “我想帮你!”
      方娜用手捂住卢鸿宾的嘴说道:“别急,你听我说!我算过一笔帐,我们俩在戏园子做事儿,一天下来你我的收入加起来也有个两三千吧?这样的话呢,我们两个人只要节省着点儿,很快就能把你所欠的债务全部还请了。”
      “什么?你要替我还债?”卢鸿宾更加惊奇了。
      “怎么?不可以呀?从现在开始,是我们俩人共同的债务!”方娜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的坦诚。
      “不行不行!这事儿与你无关。再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无缘无故地拖累于你啊!”
      “什么叫‘无缘无故’?那,我们刚才那是干嘛来着?”方娜有些不高兴了。
      “这是两码事儿嘛!”卢鸿宾嘟囔着说。
      方娜更生气了:“啥?两码事儿?告诉你:我跟你可不是逢场作戏啊,我是认真的!我既然把自己给了你,就心甘情愿地把一切都给你!难道你只是一时高兴才跟我上床的吗?”
      “娜娜!你误会了,不是那样的!我只是不想连累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那好!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分什么你都我的了。好吗?”
      “那……好吧!按你说的吧……”
      从此以后,卢鸿宾和方娜的关系就彻底地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卢鸿宾和方娜依然每天晚上准时到戏园子里去唱歌,只是,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顾忌别人的猜忌和议论了,每天都是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双双对对地出入于戏园子,俨然成了一对恩爱夫妻,招徕了不少人羡慕的眼光。
      在戏园子里,卢鸿宾和方娜为了多挣点儿钱,他们对观众的要求总是尽量地予以满足,有求必应,几乎每晚都主动要求返场,加唱歌曲。因此,戏园子的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了,把大刘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对这对“金童玉女”更是言听计从,丝毫也不敢怠慢。
      每晚散场后,俩人便一起回到卢鸿宾的住处。
      深夜,卢鸿宾在灯下伏案疾书,专心写作。方娜就坐在一旁织着毛衣静静地陪着他,不时地给他端茶递水,用热毛巾给他擦脸。着正是卢鸿宾曾经梦想过的夫妻生活,他的心里感到特别的温馨和甜蜜。  白天,卢鸿宾依然坚持写作,方娜则悉心地照料着卢鸿宾的生活起居。给他烧水做饭、洗洗涮涮,端茶递水、收拾房间卫生,真可谓是无微不至。
      遇到好天气好、好心情的时候,卢鸿宾和方娜就会跑到野外风景秀丽、人烟稀少的地方去无拘无束地疯玩儿一天。
      晚上躺在床上,两人总是相拥着紧紧地搂抱在一起,连睡着的时候也不分开。
      卢鸿宾和方娜的生活虽然过得清贫素淡,但是两人感情炙热、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宛如一对情投意合的新婚夫妇,小日子过得特别幸福。
      卢鸿宾被方娜火辣炙热的爱滋养得容光焕发,精力充沛,创作的欲望和精力更加旺盛了……
      
      时光如梭,一晃好几年过去了!
      卢鸿宾在方娜的帮助下,用了三年多的时间终于把一百多万的外债全部还完了。不久以后,他俩还在市区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单元房。
      卢鸿宾依然每天坚持写作。几年来,他的辛苦没有白费,取得了不少的成绩。那部《山乡之梦》还获得了全国小说一等奖呢!并且,他还出版了大量的作品,包括有诗歌集、散文集、小说集等不少有影响的作品。经过几年的努力,卢鸿宾还当上了省作家协会的理事,市作协的副主席。
      命运舛错、风云莫测!
      前两年青云得志、踌躇满志的雷天佑荣升了能源化工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的雷天佑也突然发生了变故,因为他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一千多万和滥用职权、玩弄女性等罪名,被司法机关依法判处了了十八年的有期徒刑。
      直到雷天佑的案情公布以后,卢鸿宾才终于明白过来,当年雷天佑到最后为什么没有把扩建工程项目的材料供应给他的真正原因:
      原来,他是怕卢鸿宾得到工程项目以后,自己就得不到应有的回扣了。即使卢鸿宾能给他一些回扣,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拿呀!所以,最后他就把这个项目干脆给了别人,最终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上千万的回扣。
      后来,雷天佑升任了集团公司的副总以后,主管了公司的房地产开发和基建项目。在此期间,他又利用手中的权利,从中牟取了五百万的贿赂,最终招致了身陷囹圄的牢狱之灾。至于卢鸿宾一直以为的,因为雷天佑得不到方娜而迁怒于他的缘由,那只不过是一个表面现象罢了。
      知道了真相的卢鸿宾唏嘘不已,他除了解气以外,反而为雷天佑感到深深的惋惜。思考良久,卢鸿宾决定去监狱看看这位昔日的老同学、老朋友。
      在监狱的探监室里,卢鸿宾见到了神情疲惫、碰头垢面的雷天佑。
      雷天佑对卢鸿宾的来访感到非常意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卢鸿宾怀着宽厚、包容的心态,用谦和、真诚的语言安慰、劝说雷天佑放下思想包袱,振作精神,积极改造,争取减刑,早日获得释放。
      雷天佑被卢鸿宾的宽容大度所感动,羞愧的无地自容了。他终于向卢鸿宾坦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满脸忏悔地说道:
      “鸿宾老哥!我对不起你!是我的自私和狭隘断送了我俩多年的亲情和友谊!是我背叛了你!我真混啊……
      “其实,说实话,最初你辞职后碰到我的时候,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来着!后来之所以会成了这样,那是因为我从小在你面前的卑躬埋下了对你的妒忌和怨恨心理,造成了现在这种结果。
      “小时候,你在各方面都表现得比我优秀,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文艺、体育、美术、音乐等诸多
    方面,你都远远超过了我,让我始终望尘莫及。所以,从小在你面前,我都是用一种敬佩、仰慕、卑躬、自谦的心态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转悠,心里很不平衡。
      “当你落魄后找到我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滋生了一种特殊的快感:我终于看到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尊敬、仰慕、谦卑和祈求的目光,我的心里快活极了!
      “说实话,最初的时候,处于同情和怜悯,也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的确是想好好地帮你一把来着。可后来我突然想明白了:你只是一只因伤暂时困在笼子里的雄狮,一旦伤口愈合了,羽翼丰满了,你依然会在我的面前是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想到这些,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我知道,我的这一举动给你带来了非常大的灾难,让你吃了不少的苦头。在这里,我真诚地向你表示道歉!对不起了!鸿宾老哥!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完,雷天佑站起身来,对着卢鸿宾深深的鞠了一躬。
      听完了雷天佑的真情表白,卢鸿宾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两个从小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好伙伴,却因为狭隘的嫉妒和好强给葬送了,甚至不惜背叛!这一刻,卢鸿宾感到非常的痛心……
      好在,这一切又在宽容和包容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卢鸿宾拍了拍雷天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老弟!境由心生啊!凡事儿想得太多了,结果就会生成多种多样的了。做人还是简单点儿好啊!好自为之吧!”
      
      路,还在延伸,生命,还在延续。
      卢鸿宾和雷天佑这一对儿时的好伙伴儿还得延续着自己的生命,继续走完各自的人生之路……      
     
                     作者陕北老农写于2013年5月13日18:4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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